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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秦小說網(wǎng) > 誘餌 > 第217章 夢

第217章 夢

她醋勁兒大,不樂意懷他的小情人,樂意懷自己的。

上星期五,她去市人民醫(yī)院產(chǎn)檢,掛蔣瀾的號。

蔣瀾升職稱了,婦科的副教授。

沈楨套了半天,灰溜溜地沒套出個結(jié)果。

轉(zhuǎn)天,陳崇州中午在食堂堵蔣瀾,貢獻(xiàn)一份豪華大餐,“我給孩子買米老鼠玩具,買公的,還是母的。”

蔣瀾打開飯盒蓋,“紅燒羊排,糖醋蝦球,清炒秋葵,四十五塊錢的標(biāo)準(zhǔn),妄想在我這里釣魚???”

“這是食堂最貴的組合了?!蹦腥司砥鸢状蠊拥男渥樱拔椰F(xiàn)在還餓著。”

她哂笑,“行了吧!陳醫(yī)生哭窮呢?你住別墅?!?

“已婚男人兜里沒錢,我特意為蔣主任攢的私房錢?!?

蔣瀾沒吃,又合住,“我不領(lǐng)情。”

陳崇州站起,緊隨其后,“蔣主任,奶瓶買粉的藍(lán)的?”

“黃的。”

他笑了一聲,“嬰兒車呢?!?

蔣瀾深吸氣,“全科室人盡皆知陳醫(yī)生想要女兒,你安心當(dāng)女兒奴吧。”

之后,陳崇州眼底總是蓄著光,像盛滿星星。

***

沈楨懷孕五個月時,陳翎的腦部監(jiān)測儀忽然顯示巨大的波動。

主治韓昭百思不得其解,掀開陳翎的眼皮,又試了試心跳,“第一次?”

護士翻閱記錄,“各項體征始終平穩(wěn),應(yīng)該是第一次?!?

韓昭掃了一眼沈楨,“是不是對于他很重要的人,或者提及他未完成的心愿,刺激他了?”

她恍惚搖頭,“我只是告訴三叔,我胎動了?!?

陳崇州在外間會客廳處理市人民男科積壓的化驗報告,沒吭聲。

他心里有數(shù),波動的原因是沈楨太鬧騰。

陳翎這人,喜靜。

陳家的兩位公子不嗜好熱鬧,陳翎更甚。

讀一本刑偵書籍,能專注一天不講一個字。

而沈楨在耳畔沒完沒了嘮叨,他雖然深度昏迷,終歸有零星的感應(yīng)。

馬博平結(jié)束院里的研討會議,親自檢查一番,收起聽診器,“陳局有求生的意志?!?

韓昭大喜過望,“有奇跡嗎?”

“暫時無法定論,確實有反應(yīng)了?!瘪R博平安慰沈楨,“和陳局多聊天,有助于喚醒他?!?

結(jié)婚后,陳崇州寵得她驕縱任性,可實際上,沈楨骨子里是一個乖巧懂事的女人。

尤其,怕大夫。

李惠芝說過,她自幼打針喝藥,一邊哭,一邊遵從醫(yī)囑。

很老實。

于是,在她循環(huán)往復(fù)極為賣力的“攻擊”下,陳翎的精神波動愈發(fā)頻繁。

這座城市每逢冬季必定下一場鵝毛大雪。

今年也不例外。

洗過的病號服晾在暖氣片,烘得熱乎乎,陳崇州替陳翎換上,隨即接到顧院的電話,避到走廊。

沈楨擦拭著陳翎的胳膊,“三叔,你要當(dāng)爺爺了?!?

男人眼球凸了凸,一下接一下轉(zhuǎn)動。

她拉住他手,摩挲過隆起的腹部,“再有五個月,你的侄孫就出生了?!彼钸吨?,“陳煜?!?

男人依然毫無血色,由于不能自主進食,輪廓消瘦了一圈。

沈楨略彎腰,伏在床尾,又耐心修剪他的腳趾甲,“三叔,我不喜歡那塊鎖,青玉的顏色太淡,男孩要墨綠色,等你痊愈了,你重買一塊,好不好?!?

陳翎腳背有疤痕,彈殼墜地?fù)舸虻膽T性下,烙印在上面的圓孔疤。

她抿唇,心口窩得難受。

他制服綴滿勛章,是一身傷痕累累所換取。

陳崇州打完電話走進來,沈楨趴在床邊正打盹兒。

他俯身,試圖抱她到沙發(fā)上睡,可她捏著床單,捏得緊緊地,他索性任由她趴著。

彼時黃昏,夕陽沉落于西天際。

最明亮的一縷陽光籠罩在陳翎的面孔,好半晌,他緩緩睜開。

渾濁,沉重。

目之所及,紗簾在飄蕩,罅隙間,窗外一片純白。

鐵柩下橫亙著寒冷的冰棱,是零下十五度的北國之冬。

男人本能出聲,喉嚨卻發(fā)不出聲,一口痰阻塞住。

沉甸甸的右臂有些鈍麻,他垂眸,沈楨一張臉埋在被子里,干凈透明,嬌憨清澈。

他愕然,僵硬伸出手,撫摸過她長發(fā),額頭,鼻尖,最終流連在她唇瓣。

陳翎從未想過,自己一度狼狽死里逃生,醒來是這樣的畫面。

他并不覺得痛,亦不覺筋疲力竭。

陳翎只覺得幸福,安寧,了無遺憾。

沈楨在睡夢中劇烈戰(zhàn)栗幾下,這場夢太過真實。

真實到她感受來自于男人的撫摸,體溫,和汗毛摩擦的細(xì)癢。

如此親昵,如此柔情。

她抬起頭,呆滯望著落在自己臉頰的那只手,寬厚,碩大,筋絡(luò)分明,染著濃濃的藥香。

常年持槍訓(xùn)練磨礪出堅硬粗糙的繭子,盤桓在指節(jié),像深沉的,永恒的滄海與桑田。

沈楨吮了吮嘴角的口水,直勾勾盯他,“三叔,我夢到你醒了?!?

陳翎眼角浮起一絲笑,大約太虛弱,那笑紋只維持了一霎,“小傻子?!?

她先是一愣,明白了什么,凄慘大哭,“夢里喊我小傻子。”

男人眉間的笑意融融瀉出,“哭什么?!?

“這場景太熟悉了,我和三叔經(jīng)歷過兩次了。”她越是哭,陳翎越是笑。

沈楨抽噎著,“下回,我受傷,三叔完好?!?

“胡亂語。”他呵斥。

哭聲太激烈,驚得陳崇州走過來,他望向陳翎,也出乎意料,“三叔,您昏迷了八十四天?!?

“辛苦你了?!标愻嵘ひ羲粏〉寐牪徽媲?。

陳崇州笑著,“我不辛苦,這三個月都是沈楨照顧您?!?

查房的醫(yī)護人員看到陳翎蘇醒,立馬請來馬博平。

詳細(xì)的診斷后,馬博平詢問他,“陳局,您感覺如何?”

陳翎有氣無力,“還可以?!?

馬博平摁住他胸口,“有酥麻的知覺嗎?”

他回答,“有?!?

沈楨癡癡杵在原地,眼眶噙著淚,一直未曾回過神。

陳崇州擁住她身體,站在一旁。

馬博平轉(zhuǎn)過身,同他握手,“恭喜陳醫(yī)生,陳局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啊?!?

陳崇州斯文有禮,“這段時日有勞馬院精心治療。”

馬博平感慨,“其實按照陳局的傷勢分析,推下手術(shù)臺那天,我給他判定‘死刑’了。陳醫(yī)生,你了解這種病例,即便救活,十有八九是植物人,刀傷在顱骨,子彈刺穿胸腔,肺葉,何其艱險啊。陳局不愧是一線英雄,他的毅力比普通人頑強百倍?!?

想到沈楨不疲不休轟炸陳翎,陳崇州驀地好笑,正色道,“是您醫(yī)術(shù)高超。”

“是你大哥人脈廣,搬得動京圈的呂長祿,他可是負(fù)責(zé)最頂級權(quán)富的國手?!瘪R博平審視著渾渾噩噩的沈楨,“陳局很疼惜這位侄媳婦啊?!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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