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崇州終止通話,整個(gè)人筋疲力竭,伏在桅桿。
下一秒,一件大衣搭在肩頭,他側(cè)過身,沈楨埋怨他,“你不冷啊。”
“冷?!蹦腥怂o賴?yán)p著她,“陳太太溫暖我?!?
“我還冷呢?!?
陳崇州抱住她,大衣裹著他,他裹著沈楨,“吵醒你了?”
“我沒睡?!彼∝垉核频脑谒麘牙?,“你不在,我睡不著?!?
“矯情?!彼m然罵,眼底笑意卻濃。
“你去吧?!鄙驑E沒由來講了一句。
“去哪?”
“料理倪影的后事。”
男人在她頭頂,驟然啞了聲息。
“我早就知道了。你那晚去醫(yī)院探望她,我也猜到了?!?
廖坤那棉褲腰的嘴,真松。
“我沒賭氣?!鄙驑E仰面,“廖主任也沒出賣你,是我聰明,料事如神?!?
陳崇州噙著一絲笑,“是嗎?!?
她清了清嗓子,半正色半揶揄,“倪影沒有家屬,陳智云當(dāng)初受你威脅,告發(fā)了她,他們已經(jīng)撕破臉,他不會(huì)為前妻收尸,你不管,醫(yī)院草草火化,你以后回憶起來也不是滋味,我不希望你有遺憾,有愧疚,我忍她兩年了,還差一回嗎?”
陳崇州最怵她皮笑肉不笑地發(fā)脾氣,“沒舊情了?!?
沈楨打量他,“我又沒問,你虛什么啊。”
他無奈,“我發(fā)誓?!?
她退后倚著欄桿,“我不是蛔蟲,挖不開你心臟一探究竟?!?
陳崇州一拽,又拽回懷中,低頭吻她,“我不出面,行嗎?!?
她從腋下鉆出,狠狠擦他吻過的肌膚,“煙味,臭男人!”
沈楨返回臥室,他撥通鄭野的號碼,“幫個(gè)忙?!?
鄭野近期在外地,負(fù)責(zé)鄭氏集團(tuán)新簽約的工程,剛應(yīng)酬完一場酒局,“公司不順利?”
“不是?!彼聊季?,“倪影沒了?!?
鄭野醉得暈頭轉(zhuǎn)向,趴在水池臺吐,“這娘們兒,癌癥晚期了吧?出院浪什么啊?!?
“死了?!?
那端鴉雀無聲。
好一會(huì)兒,“辦喪事?”
“從簡,你選一塊墓地,安葬她?!?
他嘆息,“節(jié)哀啊?!?
陳崇州輕笑,“我和她沒有任何交集,談不上哀?!?
鄭野由衷感慨,“陳老二,你成熟了,不是八年前分手拖著我在后海大街喝得要死要活——”
“啪——”陳崇州掛斷。
房間里,沈楨躺在床上,橙色的臺燈灑落毛毯,一片幽暗。
陳崇州疊好大衣,放回腳踏,從背后摟住她,“解決了?!?
她一愣,“你出門了嗎,怎么解決的?”
“讓鄭野辦?!?
沈楨繃著勁兒,沒出聲。
陳崇州死皮賴臉親吻她脖子,“陳太太,不獎(jiǎng)勵(lì)丈夫一個(gè)纏綿的吻嗎?”
他胡茬又硬又密,癢得她立馬破功,推搡他,“鄭野倒八輩子霉了,認(rèn)識你?!?
“那你呢?!彼N得緊,胸膛頂住沈楨脊背,嗅著她發(fā)香,“你是倒霉是幸運(yùn)?!?
她平躺,“我是又倒霉又幸運(yùn)?!?
陳崇州攏了攏毛毯,替她蓋嚴(yán)實(shí)。
沈楨掰著手指數(shù),“倒霉是嫁給你了,幸運(yùn)是我兒子一定可愛?!?
男人手臂撐住額角,“我是陳太太精心釣上鉤的生子機(jī)器碼?!?
她咯咯大笑,“你有病啊——”
話音未落,她一蜷,“踢我了。”
陳崇州擰眉頭,“誰踢你了?!?
沈楨一本正經(jīng),“你兒子踢我了?!彼?,扣在腹部,“可有力量了?!?
他鄭重其事,“大名叫陳哪吒?!?
她詫異,“陳哪吒?”
“兩個(gè)半月長出腳踢他媽媽,不是成精了么?!?
“沒情趣?!鄙驑E翻個(gè)身,“滾開,壞男人。”
***
陳淵在內(nèi)地的一部分證件到期,上午重新辦理完,走出登記大廳,墻角出其不意躥出一道嬌小玲瓏的身影,刮起一陣極為甜膩的風(fēng),“陳淵!”
他步伐一頓,是趙霽九。
萬文的“內(nèi)鬼”簡直防不勝防,又泄露了他的行蹤。
陳淵迅速上車,命令李哲,“快開?!?
車疾馳而去,趙霽九的賓利在后面窮追不舍,“陳淵——我們是同款車,天注定的緣分哎!你發(fā)現(xiàn)了嗎?”
他燥意撇開頭,“沒發(fā)現(xiàn)?!?
李哲的車技不賴,經(jīng)過一大一小的十字路口,成功甩掉了趙霽九的司機(jī)。
終于清靜了,陳淵按摩著太陽穴,“趙志凱是管不了她嗎?!?
“趙霽九是趙家的幼女,趙志凱視為掌上明珠,與何家的何月了為家族犧牲截然不同,趙霽九是父母疼惜,姐姐愛護(hù),自然養(yǎng)得任性執(zhí)拗,為所欲為。”
他按摩得更用力,“換保安了嗎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