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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秦小說網(wǎng) > 誘餌 > 第198章 我不后悔

第198章 我不后悔

陳崇州泊在白市口工廠的廠房外,一點五十五分。

下車處,廢棄的磚瓦堆上有一只染血的高跟鞋,一撮黏糊糊的頭發(fā)。

高跟鞋是沈楨的,頭發(fā)烏黑微卷,是何佩瑜的。

他脫了外套,只穿棉襯衣,從直筒型的旋梯迂回上樓。

白市口在14年大范圍拆遷,建筑企業(yè)是綠河集團。

拆完南街,拆北街時,綠河爆發(fā)內(nèi)部危機,資不抵債,董事長攜款潛逃出國,高層入獄,這一帶順理成章變成爛尾樓。

施工地遺棄了一些工具,陳崇州抄起一根手腕粗細的鐵棍,橫在腰腹,到達二樓。

一名放哨的光頭拎著一袋花生米,一瓶酒,坐在石墩刷視頻,時不時東張西望。

大抵是皮鞋踩在砂礫發(fā)出窸窸窣窣的聲響,男人察覺到,立馬調(diào)頭。

四目相對,陳崇州反應敏捷,他豎起食指,噓聲的手勢。

光頭含著瓶口,不自覺懵了,比劃口型,“你是雞哥的人?”

他一笑,“我是你爺爺?!笔制鸸髀?,拍在光頭膝窩,痛麻感直擊天靈蓋,男人跪倒,嚎叫報信,“轉(zhuǎn)移——”

陳崇州手臂一搪,羊毛外套從天而降,及時罩住光頭的腦袋,悶在其中。

他摸索到后頸下一寸位置,屈肘一掄,光頭暈厥。

這會兒,三樓影影綽綽,似乎聚集打撲克,角度是西北方三十度,大概有四人。

陳崇州壓住腳步,沿著石板梯慢慢移動。

其實黑雞就在廠房,但全程沒露面,綁匪中領(lǐng)頭的大花臂,和他在東南方位的角落街頭。

“雇主是?”

“少打聽?!焙陔u扔出一個黑色手提包,大花臂鞋尖一挑,碼放整齊的鈔票。

黑雞用方帕擦手,語氣不咸不淡,“十萬定金,事成付三十萬尾款?!?

大花臂撓耳朵,嬉皮笑臉,“你吃了多少回扣?”

“不干?”他當即要拾包走人。

“干。”大花臂攔他,“氣性夠大,不能問了?”

黑雞面色不善,“不該你問,你廢什么話?!?

“能請動你出山,只有陳政夫婦?!贝蠡ū垲㈨?,獰笑。

“嘴嚴實點?!?

大花臂粗略清點完錢數(shù),折返廠房。

一個國字臉的手下叼著煙,聞聲湊近,“哥,怎么處理?”

大花臂也焚上煙,“多久沒開葷了。”

“昨晚不是剛啃過羊蝎子嗎?”

“蠢貨,女人!”

國字臉恍然,“和對象分半年了,一直沒碰過女人。”

大花臂松了松腰間的皮帶,“認識陳政的二太太嗎?”他俯身,打量墻根的女人。

何佩瑜手腳被捆住,嘴巴也封了膠條,她性子烈,罵了一路,惹怒了這伙暴徒,吃了不少苦頭,蓬頭垢面蜷縮著,狼狽至極。

“全省赫赫有名的大美人。”大花臂撥開她披散的長發(fā),露出整副面孔,“風韻猶存啊?!?

何佩瑜醞釀了一口痰,啐在男人鼻梁。

大花臂翻臉,捏住她下頜,“你得罪了什么人,自己心里沒數(shù)嗎?”

“江蓉?!焙闻彖ぴ馑d,艱難啟齒,“除了她,沒有第二個人這樣恨我?!?

國字臉也打量她,“陳二生得俊,他親媽確實也俊?!?

何佩瑜一撇頭,大花臂沒留神,活生生挨了她一咬,虎口滲出血珠。

眼見他表情越來越難看,捆在對面的沈楨掙扎著往前蠕動,“大哥,誰沒有手頭緊的難處呢?我有錢,我也諒解你們,可強-奸罪要判刑,你們賺了雇主的錢,卻沒機會花,不冤嗎?”

大花臂樂了,直起腰,“判什么?我移民,知道緬甸嗎?我移到最亂的城區(qū),他們抓得著我嗎?我有錢去哪不爽?”

“大哥,緬甸的食物吃不慣,咱們故土多舒服,你放了我們,我送你房子,送你豪車,躋身上流社會,要風光有風光,要樂子有樂子,何苦去那種陌生地方呢?!?

大花臂的手下不依不饒,“哥,這小娘們兒忽悠你呢,放了她?出門就報警!”

“我發(fā)誓?!鄙驑E奮力朝何佩瑜那邊挪,“我不報——”

“老實待著!”男人瞪她,揮舞匕首,“再動,我捅死你!”

她強忍恐懼,試圖拖延時間,“哥哥,你三十出頭的年歲,不懂憐香惜玉啊,你舍得捅我嗎?”

“放屁!”男人躥到她面前,“老子二十五!”

“那你真成熟,真有男人味呀?!鄙驑E媚眼如絲笑,“有女朋友了嗎?”

她變臉太快,唬得對方一怔,“沒有啊?!?

她羞澀,“喜歡我嗎?我也沒男朋友?!?

黑雞吩咐過,狠狠地教訓何佩瑜,留口氣,可沒交代如何處置這姑娘。

男人仔細端詳,臉蛋兒的確不賴,皮膚白里透粉,像一塊晶瑩剔透的白玉豆腐。

勾得他心癢癢的,毛毛的。

***

黑雞途經(jīng)二樓至三樓的拐角,步伐猝然一頓,躲在水泥柱后。

陳崇州的游擊戰(zhàn)術(shù)暴露無遺,身影消失在筒子口。

他明白,出岔了。

這檔任務百分百完不成。

黑雞匆匆離開現(xiàn)場,坐上車,聯(lián)系江蓉。

“夫人,陳二公子在廠樓?!?

江蓉拇指摩挲著牌面的紅中,“帶援兵了嗎。”

他回答,“目前只看到二公子?!?

“很好。”

黑雞不解,“好?”

江蓉拋出牌,“你猜他從哪里過來?”

“他應該在長安區(qū)局?!?

她一不發(fā),繼續(xù)摸牌。

黑雞醍醐灌頂,“二公子要自己葬送自己了?!?

“一箭雙雕,發(fā)泄我心中那口惡氣,再摧毀我兒子的勁敵?!苯卮猴L滿面掛斷電話。

“二筒。”她笑出聲,“丁太太,我親手送你的地胡。”

“哎呀,江姐,你是我親姐喲!”丁太太喜滋滋推倒,“我五百塊的連莊啊,一人輸我兩千?!?

趙太太一邊嘟囔一邊掏錢,“江姐,你也忒大方了,我輸十萬多了?!?

“放心,我稍后喂你牌,人人有份啊?!苯亟o趙太太一沓錢,“你二女兒是不是沒定親呢?”

“二十七了,沒談對象,霽九的眼光高,不像她姐姐霽七,二十二歲就嫁給留學的同班同學了?!?

江蓉重新摸牌,神情高傲,“霽九瞧得上我家陳淵嗎?”

趙太太大喜過望,“大公子能瞧上霽九,我們趙家求之不得吶。”

“我回家和陳淵商量,盡快答復你,好吧?”江蓉端起一杯白葡萄,“陳政栽了,二房垮了,我們母子在陳家獨大,富誠集團雖然現(xiàn)階段損耗元氣,可陳淵有本事啊,男人有財不如有才,才生財?!?

“沒錯!”趙太太親昵握她手,“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啊,富誠下坡,那也是其他企業(yè)的上坡,富誠在巔峰啊,其他企業(yè)喝西北風。”

江蓉被她哄得渾身舒坦,“我喜歡霽九,模樣俏麗,出身體面,外頭的野丫頭比不了?!?

趙太太索性不打牌了,專注討好她,“我們霽九善解人意,比萬家的千金脾氣溫柔,是陳淵的賢內(nèi)助?!?

“有趙董扶持,陳淵和霽九一定可以喜結(jié)連理?!?

趙太太何其聰明,領(lǐng)悟她的深意,“如果成為自家人,相互扶持是理所應當。”

與此同時,廠樓內(nèi),陳崇州背貼一堵墻,從西褲口袋取出一包紙,纏住右手五指,防止搏斗過程鐵棍打滑失手。

“小哥——”沈楨挺直身,攀男人的胸膛,“這兒太臟了,附近不是有旅館嗎?我洗個熱水澡,香噴噴的陪你聊天?!?

男人心猿意馬,返回大花臂身邊,“哥,白市口旅館營業(yè)呢。”

大花臂沒搭理他。

“哥?!蹦腥搜肭螅盎慕家暗氐娘L太硬,吹得凍屁股,雇主不是要錄像嗎?咱去旅館,你收拾老的,我收拾小的?!?

大花臂琢磨了一秒,“諒她們沒膽子跑。”

男人敬他一根煙,“有膽子咋了?咱哥幾個怕她們跑?”

抽完這根,大花臂嘬牙花子,“帶走。”

男人解開捆腳的尼龍繩,推搡她們站起。

沈楨與何佩瑜夾在中間,前有大花臂,后有他的打手,插翅難逃。

“伯母,到旅館記得向前臺求救,我掩護你?!?

何佩瑜看了她一眼,微不可察的動容,“他們又沒打算禍害你,你自找的?!?

為首的大花臂走到門口,發(fā)覺不對勁,“不行!旅館有監(jiān)控?!?

沈楨心一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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