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說，“想要?！?

“那你今天的決定，是迫于現(xiàn)實(shí)因素，對嗎?！?

他坐在床畔，雙手掩面，食指抵住鼻梁，力道發(fā)了狠，背部的血管凸起又平復(fù)。

最終，沒回應(yīng)。

沈楨同樣一不發(fā)，躺回床上，仍舊背對他。

好半晌，陳崇州出去。

鄭野從18號病房過來，癱在長椅，“我嫂子要死要活，不樂意切除子-宮，我哥在外省談判，女人真他媽能折騰?！?

他扭頭，“出家嗎？我考察過少林寺，正好空余兩間禪房，缺倆和尚?！?

陳崇州坐下，扔給他煙盒，“你自己出?！?

他懶得接，“你那怎樣?！?

“不怎樣。”

鄭野反倒高興了，“這些年，你情場多得意啊，除了倪影，你可沒栽過?！?

陳崇州偏頭，語氣不陰不陽，“你挺喜悅?！?

“獵人捕鷹，讓鷹啄了眼——”鄭野大喇喇伸展雙臂，支著椅背，“但凡你利索點(diǎn)，提前解決了倪影，不至于到這步，你自作自受。”

他上半身前傾，整個人不耐煩，“怎么解決？”

“堂堂世家子弟封殺一個演話劇的女演員，不是輕而易舉嗎？你手軟，怪誰。”

“斕琪，你沒軟？”

鄭野嗤笑，“她敢動我兒子，我廢了她?！?

陳崇州看地面，“我和陳智云快要撕破臉了。”

“我替你打探完消息了，你二叔去了一趟省廳，陳翎沒應(yīng)他?！编嵰皵Q開水瓶，“不過二十四小時后，張盛會放人?！?

陳崇州按打火機(jī)的動作一滯，“放人？”

“你二叔越過陳翎，走其他門路了。”

他瞇起眼，“是嗎?！?

鄭野咂吧嘴，“陳翎的實(shí)權(quán)再大，終究是廳級，腦袋上壓著不少人物。你二叔在商場三十年，他不白混，哪個商人沒有打點(diǎn)渠道的手腕呢？況且你控告倪影詐騙這茬，物證確實(shí)不夠，易名作為唯一的人證，他的筆錄也銷毀了，是易伯伯親自出馬要求撤回?！?

陳崇州看向他，臉色冷冽，“易鴻文出馬了?！?

鄭野也無奈，“易名差點(diǎn)被他老子打殘，易伯伯和你二叔是同一代的資歷，曾經(jīng)有過合作，他當(dāng)然賣你二叔的面子，事不關(guān)己，何必得罪陳家呢？”

物證不足，又沒人證，如果強(qiáng)行拘押倪影，張盛要承擔(dān)濫用職權(quán)的處分。

顯然，陳智云已經(jīng)穩(wěn)住了全局。

陳崇州撅折手上的煙，起身回去。

***

沈楨接到一個陌生電話，她摁掉，但對方又打來。

她接聽，竟然是陳翎。

“三叔?！彼稍诒蛔永?。

陳翎的聲音溫和清明，“打擾你睡覺了嗎?！?

沈楨如實(shí)坦白，“我還沒睡?！?

“你去窗前?！?

她不解，也照做了。

夜已深，外面霧氣彌漫，整座城市蒼?；煦纾驑E赤腳踩在瓷磚上，推開窗。

雪花自南向北熙熙攘攘，寒風(fēng)灌入，她不禁戰(zhàn)栗。

“看見了嗎。”

陳翎走向落地窗，純黑的警服挺括，他輪廓亦剛毅，投映在寬大的玻璃上，笑意雖淺，卻難得。

“很大的雪?！?

“我也在看雪?！标愻犷D了頓，“我了解你的心事。你還年輕，一切有機(jī)會?！?

她知道他是特意安慰，一時沒出聲。

許久，才答應(yīng)，“好?！?

片刻沉寂，陳翎忽然叫她名字，“沈楨，你還記得我嗎?！?

她一愣，“記得什么？”

數(shù)秒后，他沒由來笑了一聲，“沒什么?！?

沈楨莫名其妙，“三叔，你喝酒了嗎？”

陳翎佇立在七樓，俯瞰遠(yuǎn)處的燈火輝煌，唯有省廳大樓肅穆莊嚴(yán)，“怎么問這個?！?

“我見過喝醉的男人什么樣，講話沒頭沒尾?！?

他笑聲更重，“我不飲酒?！?

沙發(fā)上，陳崇州一直淺眠，因而她下床的瞬間，他便清醒，也聽到那聲三叔。

他目光落在會客廳的座機(jī)，想起那一通無端打錯的電話。

作者有話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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