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拿起筷子卻沒動,直至坐在對面的少年疑惑地抬眼看她,她一下放了筷子,側過身繞開案幾,抓住他的衣袖,迫使他被動地探身往前。
蜻蜓點水般的一個吻落在他的嘴唇。
他眼睫眨動一下,還沒反應過來,她便已經松開他,又規(guī)規(guī)矩矩地坐回去,拿起筷子一本正經地道,“因為要吃飯,所以我先親你,否則一會兒不得空了。”
借口,都是借口。
她在心底偷偷批評自己。
謝緲唇畔揚起清淺的笑意,他的眼睛猶如浸潤著月輝粼波一般,滿是歡欣,見她紅著臉低頭吃八寶肉,他便又夾了一塊魚肉到她的玉碟里。
“我不想吃魚?!?
她瞧見面前多出來的一塊魚肉,抬頭看向他,卻見他面露迷茫,像是有些不解,魚那么好吃,她為什么會不喜歡。
她正要笑,卻見他又將魚肉夾到另一只玉碟里,臨著石欄畔暖黃的燈火,十分專注地將其中的魚刺一根根細致地挑出。
沒再從魚肉中找到一根細刺,他便舒展眼眉,將盛著魚肉的玉碟放到她的面前,又用那樣一雙眼睛望著她。
她抿起唇,卻壓不住嘴角上揚的弧度,只能躲開他的目光,低頭吃魚。
濯露臺上落滿月華,夜風吹著底下楓林時有簌簌聲響,那仿佛是這世間最能令人心內寧靜舒適的樂曲。
這對夫妻一向有這樣的樂趣在對方的玉碟里堆小山,你來我往,樂此不疲,間或夾雜著戚寸心的笑聲。
回陽宸殿的路上,少年背著他昏昏欲睡的妻子,兩個人的影子垂落在地面,張顯等人并不敢靠近,只不遠不近地提著宮燈跟在后頭。
鈴鐺一陣一陣地輕響著,細碎悅耳。
戚寸心困得厲害,在浴池里沐浴時靠在池邊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,謝緲原本在外殿飲茶,乍聽得撲通一聲,緊接著便是戚寸心的驚呼,他便下意識地站起身掀了簾子走入熱霧繚繞的內殿。
浴池的壁磚太滑,戚寸心打瞌睡時身子一下歪下去,栽進水里,謝緲進內殿時,正見她一下從水里露出腦袋來。
烏黑的長發(fā)濕了個透,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,抬頭正對上他的目光。
熱霧繚繞,室內朦朧。
濕潤的黑發(fā)更襯得她肌膚白皙,她的臉頰沾著輕微的水澤,她的眼睛眨動一下,一張面龐迅速紅透。
少年的臉頰也添了可疑的薄紅,也許是這室內氤氳的熱氣所致,他一下轉過身去,抬步往外走時,卻聽得身后有一陣淋漓的水聲響起。
“緲緲?!?
她的聲音從身后傳來。
少年步履一頓,回過身便見她已經穿上一身白色里衣,她的臉頰還是紅紅的,嘴唇囁喏一下,小小聲地說,“我不小心睡著了,你等了很久嗎?”
他搖了搖頭,視線掠過她鼻梁的小痣,也許是熱氣熏染,她這顆小痣似乎更為殷紅了些。
“那,你沐浴吧?!?
這樣的氣氛有些說不出的奇怪,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,只覺得室內熱氣太重,說罷便繞過他。
可當她抬手掀簾時,細碎的鈴鐺聲仿佛更加催生了某種曖昧的氛圍,他修長白皙的手指忽然攥住她的手腕。
她回頭,對上他的一雙眼睛。
目光相觸,他的手指忽而又松開她的手腕,他的手掌干燥溫熱,覆上她的臉頰,她的睫毛不受控制地顫抖兩下。
他的眉眼干凈漂亮,此時只是這樣看著她,只是微微俯下身來,清淺的呼吸迎面來,她便有點不敢呼吸。
極輕的一個吻落在她的唇。
他的指腹輕觸她薄薄的眼皮,發(fā)現(xiàn)她屏住了呼吸,他的眼睛彎起來,淺淡的笑意如粼波微漾,蠱惑動人。
他一手攬住她的腰身輕松地將她抱起來,放到一旁的案上,然后捏住她的下巴,俯身吻她。
氣息灼熱得像是要將腦海里所有的思緒都燒個干凈,她有些無助地抓著他雪白的衣襟,承受他的親吻。
身體后仰的瞬間她下意識地松了左手要去撐住桌案,卻被他攬住后腰,隨即,他握住她的手腕,猶如指引一般地停在他的腰側。
迷迷糊糊的,她遲鈍地意識到自己的手指已經勾住了他的衣帶。
水汽氤氳的殿室里燭影憧憧,殿外是滿庭的月華,落在橫斜的枝影之間,好似清凌凌的霜痕。
翌日天還未亮便下起了淅瀝的一場秋雨。
戚寸心被噼里啪啦的雨聲吵醒時,發(fā)現(xiàn)謝緲已經穿戴整齊,他那一身朱砂紅的龍袍泛著些微暗的光澤,她迷茫地盯著他的背影看了會兒,像是還沒醒透。
小黑貓在他的腳邊蹭來蹭去,最終它爪子上尖利的指甲勾住了他的衣袂,他停頓一下,低眼瞥它。
隨即低下身去拎著它的爪子,將它的指甲從金線里解救出來,隨即他拎著它的脖頸兒轉身,抬眼便見戚寸心正睜著一雙眼睛在看他。
他走到床榻前,將小黑貓放到她的枕邊。
“下雨了,不能去釣魚了?!?
戚寸心聽到小黑貓的呼嚕聲這樣近,才想起昨日她與謝緲說好今天要去陵陽湖釣魚給它吃。
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,又俯身親了一下她的臉頰,說,“下朝時若雨停,我們便那時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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