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古興比麻吉要和善,這些都是徐山霽和所古興閑聊時(shí)聽來的,“但因?yàn)殄让缮绞悄辖诵哪恐械氖ド?,大司命還在天燭峰上,三姓護(hù)法自然也沒有人會(huì)離開這里,但這樣一來,他們在這樣地勢不一般的山上種稻就是一件難事?!?
迦蒙山上的水源少,所以山上的南疆人無論是種田還是吃水都需要依靠人力去搬運(yùn),但這種搬運(yùn)法到底是杯水車薪,所以他們種的田并不多,秋天的收成也少。
“龍淵泉快干了,百年來共守一泉的蕭家寨和豐家寨才會(huì)搶水鬧矛盾?!边@是麻吉告訴戚寸心的,方才那青年急匆匆地趕來說龍淵泉被占,更映證了這一點(diǎn)。
“夫人您可是想從此處入手?可這個(gè),我們能怎么做?”徐山霽皺了皺眉頭,“我們總不能讓那龍淵泉再度出水吧?”
戚寸心搖頭,“龍淵泉將干涸是誰也改變不了的,我知道這個(gè)道理,在外漂泊多年的蕭姨如何會(huì)不知?她不顧族人反對,主動(dòng)帶我們回蕭家寨,并非只是因念及我與她在緹陽的一段緣分,她這樣的女子,一生也只為我鄭叔叔一個(gè)人優(yōu)柔寡斷過?!?
若要治戚寸心的眼睛,蕭瑜本可以讓人送藥到麻吉家便好,她作為蕭家寨的族長,一個(gè)南疆人,絕不可能會(huì)貿(mào)然帶他們這四個(gè)漢人回寨子里。
“那她是什么目的?”
徐山霽始料未及,原來這事情背后竟還有這樣復(fù)雜的一層。
戚寸心摸索著將碗筷放到桌上,“她要我替她解決這件事,一旦解決了水源問題,也就化去了蕭家寨與豐家寨的矛盾,從而避免兩寨愈演愈烈的爭斗?!?
“可我們又上哪兒給他們找水源去?要是離他們寨子太遠(yuǎn),他們不一樣還是用水難?”子茹正蹲在一旁用小魚干喂小黑貓,聞便轉(zhuǎn)過頭來插了一句。
“等我的眼睛看得清了再說吧?!?
戚寸心看起來倒也不著急,她又捧起碗讓子意給她添了小半碗湯,“你們多吃點(diǎn)肉,他們的炒山豬肉可好吃了。”
夜里由子意幫著洗漱過后,戚寸心躺在床上還沒有睡意,大抵是蕭瑜的藥效用真的要好些,她明顯沒有前些天那樣困乏了。
“姑娘,你要什么顏色的絲線?”
子意在自己隨身帶著的包袱里翻找。
戚寸心想了一下,說,“紅色。”
紅色最鮮亮,看著也吉祥。
“姑娘這是想編什么?您的眼睛只怕還不方便……”子意將紅絲整理好,交給她。
裹著外敷藥的細(xì)布已經(jīng)摘了,戚寸心的眼睛清清涼涼的,縱然看不大清眼里的絲線,但她借著燈慢慢摸索著,也能編,“百珠結(jié)絲絳。”
“我一天只編一個(gè)結(jié),穿一顆珠子,慢慢地編也是可以的。”
她抿唇笑了一下。
“奴婢幫姑娘拿著,姑娘想要什么珠子?”
子意沉默片刻,不忍多問,只能輕聲道。
“貓眼石?!?
戚寸心想起來自己曾經(jīng)給謝緲做的那件衣裳領(lǐng)口的貓眼石扣子,一顆顆的,在太陽底下瑩潤又剔透。
但還是他的眼睛,最漂亮。
這一夜過去,翌日清晨天才蒙蒙亮,寨子里就鬧哄哄的。
戚寸心才醒來,便聽見徐山霽在敲門。
子意幫著她穿好衣裳梳洗過后,出去時(shí),她在不甚明亮的晨光里瞧見一群黑壓壓,看不大清面容的人朝著這邊過來了。
子意與子茹警惕地將戚寸心護(hù)在身后。
“好你個(gè)蕭瑜!你才當(dāng)上族長,就敢領(lǐng)著外頭的漢人上我們迦蒙圣山?”一名老者的聲音雖顯滄桑,卻仍然渾厚底氣足。
“豐驁叔叔,昨日您放任你們豐家寨人強(qiáng)占龍淵泉,今日您又帶著人強(qiáng)闖我蕭家寨,您是打算與我蕭家寨徹底撕破臉了?”
蕭瑜匆匆趕來,一張臉都是陰沉的。
“蕭瑜,你不要避重就輕,現(xiàn)如今,是你在圣山窩藏漢人,你既叫我一聲叔叔,便該聽我的,將玷污圣山的漢人扔到蛇洞里去!”
名喚豐驁的老者說著,便一雙渾濁的眼睛在戚寸心四人身上來回掃了一眼。
蛇洞?
徐山霽只聽這名字,便覺得后背有點(diǎn)發(fā)涼。
“大司命都沒說漢人來了便是玷污圣山,豐驁叔叔您這又是說的什么歪理?”蕭瑜冷笑一聲,“他們是我請來的客人,不是您可以隨便處置的?!?
“我看你是出去的這些年將心都養(yǎng)得野了,你這樣的人,如何做得蕭家寨的族長?你們蕭家寨是沒人了?”豐驁沉聲道。
眼看著他們說話間的火藥味越發(fā)濃烈,那豐驁又使喚人來要將戚寸心四人拿住,卻又被蕭瑜身邊的人給擋下來。
“蕭瑜,你犯了圣山的忌諱?!必S驁?zhí)嵝阉?
“什么是犯忌諱?”
戚寸心忽然出聲。
一時(shí)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她的身上,但因她看不太清他們的臉,所以她也并不覺得不自在。
“你這漢人丫頭看著年紀(jì)還小,怎么這般想不通,要上我圣山?”豐驁微瞇起眼睛,語氣有些冷,“你這一來,怕是沒命出去了。”
“那若是我說,”
戚寸心循著他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,“即便龍淵泉干涸,我也有辦法保住你們兩寨的水源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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