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聽喬司奇這么精確地叫出名字,頗為驚訝:“你能看清他的臉?!”
喬司奇的回答是:“我能看清他的頭?!?
周一律徹底信服。
都上了屋頂,交流起來就少了樓板和方位的障礙,盡管仍然聽得不甚清晰,但多重復(fù)幾遍,也夠捕捉到大概了。
“你們怎么在那里——”喬司奇和周一律的記憶還停留在他倆舍身誘敵,戰(zhàn)友直奔格物。
“啥——”吼著詢問的是吳洲。
趙鶴嗓子已經(jīng)不能喊了。他懷疑前天晚上嚎完幾個小時,聲帶就報廢了,只不過自己天賦異稟,昨日又來了個一天一宿的回光返照,等經(jīng)過一夜消防栓濕噠噠涼颼颼的洗禮,現(xiàn)在徹底成了公鴨嗓。
藝馨樓沒聽清魯班樓,但魯班樓卻能聽見藝馨樓,也不知道是不是風(fēng)從藝馨往魯班吹的緣故。
“你們怎么在那里——”喬司奇又重復(fù)一遍。
吳洲聽得這叫一個艱苦,恨不能把耳朵伸出去十萬八千里。
趙鶴忍不住,還是啞著嗓子插了嘴:“我都聽清了。他說‘你們怎么在罵你’?!?
馮起白和吳洲一起斜眼睛看他。
趙鶴尷尬地撓撓頭:“是好像哪里不對哈……”
兩隊人馬終于千辛萬苦交流清楚,熟悉了彼此的處境并掌握了眼下的戰(zhàn)況,已是二十分鐘過后。正隔空大眼瞪小眼發(fā)愁如何才能聯(lián)絡(luò)上主戰(zhàn)場的時候,天上來了動靜。
乍一聽像電風(fēng)扇的聲音,但又實在功率太小,不夠拉風(fēng)。
三人不約而同抬頭,竟是一個袖珍飛行器,正在小螺旋槳的帶動下盤旋在藝馨樓上空。如果硬要說這是個無人機也行,但小到什么程度呢,上面再坐個舒克,就得超重墜機。
遙控飛行器的人顯然沒辦法精確方位,最終飛行器降落在樓頂邊緣,再偏一點,就到樓外了。
趙鶴立刻跑過去把飛行器撿回來,發(fā)現(xiàn)上面綁著一張字條——
誰他媽還會回答這種沒營養(yǎng)的問題,藝馨樓頂?shù)娜齻€人在見到祖國信息的時候就已經(jīng)彈了男兒淚,連冷情的馮起白都紅了眼眶。三個小伙伴緊緊抱在一起,心有驚濤駭浪,嘴上卻說不出一句,只能那樣用力地抱著,把所有情緒都宣泄在擁抱里。
魯班樓頂。
喬司奇:“他們在干什么?”
周一律:“好像又激動又悲慟?!?
喬司奇:“剛才是不是有什么東西從格物樓那邊飛過來了?”
周一律:“宋斐他們有信兒了?”
喬司奇:“有信兒是好事應(yīng)該手舞足蹈啊,這怎么看起來那么沉重?”
周一律:“……”
喬司奇:“啊,會不會,會不會是……”
新聞聯(lián)播片頭曲響起的時候,喬司奇已經(jīng)在“失去小伙伴”的妄想中哭得滿臉眼淚鼻涕,分不出誰是誰了。
周一律原本被他感染得也莫名悲觀,卻在聽見旋律的一瞬間,就神奇地振奮起來。
“沒事!他們沒事!”
喬司奇吸吸鼻涕,怔怔地聽了幾秒簫聲,忽然毫無預(yù)警地摟住周一律,嚎啕大哭:“嗯嗯,沒事,他們沒事,國家也沒事,都沒事……真好……太好了……嗷嗚嗚嗚……啊啊啊啊……”
周一律認(rèn)為自己已經(jīng)夠激動的了,可一看懷里涕淚橫流的喬司奇,頓時覺得自己簡直冷酷得不是人。
藝馨樓和格物樓之間用飛行器交流,而與魯班樓之間則音樂吼。多管齊下,小伙伴們最終制定了再忍一白天,待晚上天黑,消防水帶系繩,從樓頂垂直降落,攜機返鄉(xiāng)的計劃。
不同于來時的不確定與迷茫,重新回到各自樓內(nèi)藏身處的八個人,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踏實與堅定。
來之前,大家嘴上沒說,但心里都覺得這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(wù)。因為其中有太多的困難需要克服,太多的環(huán)節(jié)需要打通,或許,還得來點運氣??伤麄兘K是義無反顧地啟程了,哪怕這可能徒勞無功,哪怕這可能一去不回。
現(xiàn)在想想,支撐他們甘愿九死一生的,可能就是那么一點點“希望”吧。
那個雕塑,趙鶴大概能夠理解了。
——哪怕身處地獄,仍對光明向往,心懷希望,總有曙光。
作者有話要說:感謝汝嫣木槿的深水魚雷?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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