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斐定定看著他,忽然咧開嘴:“但最好還是能找到吧?”
王輕遠回他一個笑,難得的調皮:“當然?!?
北風凜冽,夜正寒。
空蕩的校園靜得可怕。無論主干道還是小路,舉目所見,皆無人影。唯有路燈無聲地亮著,卻更添詭異,仿佛所有的人都在一瞬間蒸發(fā)了,只剩下空的路,靜的樓,還有愈發(fā)冰涼寒冷的空氣。
八個人小心翼翼地藏在路燈陰影里,沿路向東,朝著院系樓區(qū)勻速前行。
從食堂到格物樓,基本沒有什么小路,都是修整得平坦寬闊的柏油路,不同路之間的區(qū)別無非是要么路過院系樓正門,要么路過院系樓背面,反正怎么走,都要經(jīng)過魯班樓、藝馨樓、求實樓等多個院系樓,方才能抵達位置在最里面的格物樓。
寬闊柏油路的壞處就是不易隱蔽,好在路兩旁都栽有大樹,雖然葉子掉光了,但隔幾米就一棵的粗壯樹干,還是帶給小伙伴們一些心理上的安全感,故而大家貼著樹往前走。
只是干走走不到目標區(qū),別說格物樓,連最近的藝馨樓還差著好遠呢,著實讓人心累。
唯一能讓小伙伴們感到安慰的,就是一路行來沒遇見任何喪尸。
但人就是這樣奇怪,越?jīng)]遇見,越覺得忐忑——
“你們說,”喬司奇將聲音壓得極低,幾乎只剩下氣息,“它們都藏在哪兒了?”
“樓里吧,”回答他的是周一律,“跟食堂那些一樣,外面一冷,就往樓里躲?!?
johns聞心中籠罩起巨大陰影:“照你這么說,院系樓那邊豈不是成了喪尸的汪洋大海?”
“可能性很高?!?
“……”喬司奇覺得自己有點走不動了。
“伸頭是一刀,縮頭也是一刀,我倒是想快點扎進這片海?!彼戊痴f著說著,不自覺皺眉,半疑惑半吐槽,“以前怎么沒感覺這條路這么長?我記得從宿舍過來也沒多久啊?!?
戚的語氣淡淡的,慢條斯理:“你都是趕在上課鈴響前的最后一秒狂奔而至,感覺不到路途遙遠也在情理之中。”
宋斐恍然大悟:“原來如……我用你解釋了嗎!”
戚不自覺揚起嘴角,滿心愉悅。
宋斐雖被吐槽得心塞,但轉念一想,人家也沒說錯,自己當年還真是能多睡一分鐘,絕不早起一秒鐘,就算是系主任的課,也一視同仁,完全不搞差別對待reads;。后來戚不知從哪里知道了,原來他不只對選修課敷衍,必修課也一碗水端平,于是單為端正他的學習態(tài)度,就不知道懟了他多少回。
起初戚可能是真想他好,后來估計發(fā)現(xiàn)無用,就全是為懟而懟了。反正朽木不可雕,出口惡氣爽一爽也好。
以前的宋斐覺得戚純屬找茬。
然而現(xiàn)在他懂了,那是一種眼睜睜看著你虛度時光卻又使不上力的生氣。
“你說的對……”
突然冒出的誠懇話語讓戚以為自己出現(xiàn)了幻聽,不太確定地問了一聲:“嗯?”
宋斐索性直截了當?shù)溃骸澳阏f的對,我不應該那么混日子。”
戚黑線:“如果沒記錯,我最后一次說這樣的話,好像得追溯到夏天。”
宋斐:“道理太深奧了,你要給我時間去領會?!?
戚:“……”
戚不知道宋斐突然抽了什么風,無意抬頭,發(fā)現(xiàn)路前方左側的幾棵樹之間扯著一條橫幅,紅底白字——書山有路勤為徑,學海無涯苦作舟。
這種宣傳橫幅在校園里隨處可見,旨在營造健康向上的校園精神文明風貌。
難道是看見了這個?
戚抿緊嘴唇,否決了這個推斷——此條幅都在這里掛了八百年了,日曬雨淋,褪色皺縮,實在不太像能夠激蕩人心的樣子。
但宋斐確實是在反省了。
而且是在明知道極有可能被他吐槽的情況下,仍然坦坦蕩蕩地說了出來。
相比之下,自己剛才的冷嘲熱諷,就顯得特不是東西了。
王輕遠說過的話,忽然在戚腦海里閃了出來。
雖然對方在當時就講得很清楚,可直到現(xiàn)在,戚才真正品出個中滋味。
后方。
趙鶴:“前面聊什么呢?”
吳洲:“聽不清?!?
馮起白:“好像說喪尸都躲樓里了,還有宋斐貌似在跟戚聊夏天的回憶?”
何之問:“夏天?他倆以前就認識?”
馮起白:“鬼知道?!?
趙鶴:“他們班真的太奇怪了?!?
吳洲:“從那個李什么把鍋砸下去的那一刻開始,他班再發(fā)生啥我都不會覺得奇怪。”
何之問:“李鯨魚?!?
吳洲:“嗯?”
何之問:“他叫李鯨魚?!?
吳洲:“你看,我現(xiàn)在聽見這么奇怪的名字都沒感覺了?!?
m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