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咳，”強(qiáng)迫自己不去管發(fā)聲渠道，徐望說，“出力懂，但要出什么力，不是太明白……”

前面的無頭鬼攤開手，要講課似的，懸在議事廳上空的尖細(xì)聲音，則配合著姿勢，慢條斯理解釋。

四伙伴就在這種詭異的隔空搭配里，聽完了任務(wù)背景——

“這座老宅，分為東院和西院，西院，也就是這里，是我們的地盤，而東院，是挖心鬼的地盤，一直以來，我們都想遷居?xùn)|院，但挖心鬼寸土不讓……”

“那個，我能提個問題嗎？”徐望弱弱舉手打斷。

無頭鬼說：“講。”

“西院不是挺好的么，又大又開闊，樹也死氣沉沉，風(fēng)也夠陰森，，”徐望是真心不理解，“為什么非要遷居到東院？”

“你懂什么，”無頭鬼嗤之以鼻，“東院風(fēng)水好百倍千倍！”

“不是……”徐望目光依次掃過眼珠子掉的，下巴撕裂的，斷手?jǐn)嗄_的，最后落到前方，眉心彈孔和沒腦袋的，真心實(shí)意地問，“咱都這樣了，對風(fēng)水還這么講究嗎？”

彈孔鬼皺眉。

無頭鬼立刻替大佬呵斥：“自古鬼氣東來，不居?xùn)|，何以掌天下之鬼！”

只聽過駕鶴西歸的徐望、吳笙、錢艾、況金鑫：“……”

真是處處皆學(xué)問，不分陰陽間啊。

“那……我們能怎么出力呢？”徐望趕緊問重點(diǎn)，生怕再聊下去，聊出更多鬼界知識點(diǎn)，他這個腦子跟不上。

頭頂?shù)募饧?xì)聲沒答，無頭鬼忽然走下來。

看這個一個沒有腦袋的身子咔咔朝自己走，實(shí)在不是一個美好體驗(yàn)，四伙伴不自覺聚攏，彼此依靠，汲取一點(diǎn)點(diǎn)人類的溫暖。

無頭鬼在徐望面前站定，頭頂尖細(xì)聲道：“伸出手來。”

徐望照做。

一個小紙包，放到他手心。

“這是滅魂散，”無頭鬼道，“你們的任務(wù)是混進(jìn)東院，找到鬼泉，把滅魂散倒入泉眼。”

徐望愣愣看著手里的小紙包：“然后呢？會怎么樣？”

“鬼泉是東院所有鬼的鬼氣之源，鬼泉一毀，整個東院的鬼就會灰飛煙滅。”

徐望有點(diǎn)不忍：“狠了點(diǎn)吧……”

無頭鬼轉(zhuǎn)身，走回大佬旁。

彈孔鬼靜靜開口：“執(zhí)行任務(wù)，或者我現(xiàn)在就把你們吃掉?！?

“那個飛頭鬼留給我，”尖細(xì)聲音忙不迭道，“我正好缺個頭?！?

錢艾：“……”

不怕鬼偷就怕鬼惦記?。?！

話都說到這份上了，徐望知道，不接任務(wù)沒可能?；蛘哒f，從和數(shù)錢鬼搭上話，他們就注定是這個任務(wù)了。

“我們接?！毙焱痤^。

“叮——”

：[任務(wù)]混入東院，尋找鬼泉，倒入滅魂散！

不用看，四伙伴也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運(yùn)了……

不只要隱瞞人類身份在鬼宅里生存，還要隱瞞西院身份在東院里生存，并伺機(jī)下毒，這不是無間道，這是無間道中道?。。。?

……

無頭鬼親自將他們送到內(nèi)院一扇極隱蔽的月亮門前。

“過了這道門，就是東院。”

“謝謝無頭哥。”錢艾迫切想快點(diǎn)送走這個惦記自己腦袋的，“我們會小心的，您慢走?！?

無頭鬼沒動。

錢艾正疑惑，無頭鬼忽然一把捧住他腦袋！

被一個沒腦袋的身子捧起自己腦袋，這他媽誰受得了?。″X艾嚇得汗毛都立起來了，“嗷”一嗓子，把夜幕能捅個窟窿那種。

無頭鬼也嚇一跳：“你嚎什么！”

錢艾牙齒打顫：“你、你抓我頭干什么！”

無頭鬼說：“說不定以后就是我的了，我提前欣賞欣賞。”

錢艾忍著揮拳沖動：“……”

無頭鬼松開手：“唉。”

“……”欣賞完嘆口氣是什么鬼?。?！

該交代的都交代了，腦袋也看了，無頭鬼再無留戀，轉(zhuǎn)身離開。

吳笙忽然叫住他，問：“無頭兄，你做鬼時間長，經(jīng)驗(yàn)豐富，你知道有一種戀床鬼嗎？”

三伙伴安靜下來，知道自己軍師在打探徽章線索。

“戀床鬼？”無頭鬼搖頭，但因?yàn)闊o頭可搖，于是就只能用身子晃，“沒聽過。”

吳笙又問：“那流連床榻呢？有沒有什么鬼，是特別喜歡待在床上的？”

無頭鬼尖細(xì)的聲音，忽然曖昧起來：“你要這么說，當(dāng)然有了，風(fēng)流鬼啊，牡丹花下死，死后也風(fēng)流，勾到合眼緣的，就賴在床上不下來，鬼叫鬼叫的煩死了呵呵呵呵……”

徐望、錢艾、況金鑫，集體冷漠臉：“……”

他們并不想上鬼車，謝謝。

“只有風(fēng)流鬼？”吳笙一臉科學(xué)探索的嚴(yán)謹(jǐn)，完全沒被鬼車分心。

無頭鬼的笑聲停住，片刻后，聲音忽地低下來：“夢鬼?！?

“夢鬼？”

“噩夢中死去的人，做鬼了，還是守著床，一遍遍重復(fù)死前的噩夢?！?

得到答案的吳笙，再沒問題。

徐望卻從無頭鬼驟然低下來的聲音里，聽出不尋常：“夢鬼，很兇？”

無頭鬼沒答，只提醒道：“記住一點(diǎn)就行，別上它的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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