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雖如此,但服裝設(shè)計大賽給樂知時的壓力還是不小。盡管他很喜歡畫畫,但畢竟不是專業(yè)的設(shè)計出身,這么大的學(xué)校,里面一定是藏龍臥虎,樂知時越想越覺得心里沒底。
正巧院籃球隊最近沒有比賽,大家都忙著藝術(shù)節(jié)的事,樂知時也不用去訓(xùn)練,把課余時間都花在了學(xué)習(xí)服裝設(shè)計上,圖書館里借了一大堆的書,學(xué)起來整個人都扎了進(jìn)去,在宿舍畫圖畫到凌晨一點半。
學(xué)校文具店買的寫生本紙質(zhì)很普通,樂知時握著鉛筆畫了幾條線,忽然發(fā)起呆來。
他想到了之前宋煜高三畢業(yè)的時候留給他的皮面寫生本,他留在家里,沒有帶來。那個本子的紙質(zhì)是他用過最好的。
于是樂知時臨時起意,給宋煜發(fā)了一個消息。
[樂樂:哥哥,你上次給我的那個寫生本是在哪兒買的啊,有鏈接嗎?還是在實體店買的。]
沒等到回復(fù),宋煜的電話直接打了進(jìn)來。樂知時連忙輕手輕腳從宿舍出去,帶上門,走到樓道里接通了電話。
宋煜低沉的聲音從那頭傳來,“怎么還沒睡?”
“我在畫圖?!币宦牭剿曇?,樂知時就很想他,感覺他們這幾天只有吃飯的時候見見面,“你怎么也沒睡啊?!?
電話另一頭傳來打字的聲音。
“數(shù)據(jù)出了點問題,我在看是哪個流程出的錯?!?
樂知時嗯了一聲,然后又問了一遍寫生冊的事。打字聲突然停了,等了好一會兒,宋煜才說,“那個不好買。”
“是嗎?那算了,我就是突然想到了,因為那個本子的紙?zhí)貏e好,摸起來就很舒服。”他說著,背靠到墻壁上。
“……我可以問問,如果你想要的話?!?
怕打擾他工作,樂知時沒拉著他聊太多。掛斷電話后,他給宋煜發(fā)送了一句[我很想你],宋煜回了他一句[早點休息]。
他決定下次回家的時候,要把寫生冊拿回來。那本畫冊里畫了太多宋煜,他的臉、他的背影、還有他的手。過去樂知時不覺得這有什么,但現(xiàn)在和宋煜在一起了,那些畫仿佛變成了暗戀的證據(jù)。
從來沒有人會像他這么傻,連暗戀都可以不自知。
假期兩個人都很忙,宋煜還被導(dǎo)師帶去北京參會,計劃九號回。這讓樂知時很是不舍,因為這是他們正式在一起之后,宋煜第一次外出。他們每天會通電話,畫稿畫到思緒枯竭的時候,樂知時都會摸一摸他桌子上的綠松石。
假期末尾,樂知時回了趟家陪林蓉和宋謹(jǐn)吃飯,但比賽在即,他的設(shè)計也一直卡在一個很微妙的地方,靈感淡薄,實在沒有心思休息,于是只待了一天就返校,順帶著把那本灰色寫生冊從家里帶走。
天色發(fā)灰,像是有一場要落不落的雨,樂知時有些后悔臨走前光顧著和宋煜聊天,沒有聽蓉姨的話,穿上那件牛仔外套。
抱著畫冊,他要獨自坐一個多小時的地鐵才能到學(xué)校,還要十幾個小時才能見到宋煜,但樂知時忍住沒有給宋煜打電話,怕占用他的時間。
沒想到的是,宋煜卻給他發(fā)來消息,問他什么時候到學(xué)校,還提醒他不要在車上睡覺。
樂知時很老實地說還有五站,并且說自己現(xiàn)在非常精神,只是有一點想喝奶茶。
宋煜沒有回,樂知時戴上耳機聽歌,拿出包里的平板隨手寫寫畫畫。畫得入迷,差一點錯過到站,在地鐵閘門快要關(guān)上的時候才跑了出去。他松了口氣,上了電梯。
背著包,樂知時感到疲累。站在扶手電梯上,他想,地鐵站真的很奇怪,明明擠滿了人,但卻沒有多少人情味,就像一條城市流水線上的某一個加工模塊。
每一個身影都來去匆匆,一股腦涌進(jìn)來,轉(zhuǎn)移到下一個模塊。大家的停留很短暫,分別也很短暫,所有的情緒都加速流動。
樂知時是這加速的城市潮汐里最緩慢的一個部分,他抱著畫冊,疲倦地跟著同一方向的人往出口走。
終于走到出口,外面的冷風(fēng)吹得樂知時縮了縮脖子,感覺又要下雨了。下一瞬間,他在行色匆匆的人潮里,看到了一個完全靜止的身影。
樂知時以為是自己搞錯了,于是也愣在原地,任由周圍的人流繞開他,仿佛他是激流里一塊呆滯的石頭。
但另一塊原本靜止石頭卻動了,一步步朝他走來,神色溫柔。
“累傻了?”
宋煜穿著一身黑色風(fēng)衣,手里提著一個深灰色牛皮紙袋,在樂知時面前停下。見他只穿了件單薄的衛(wèi)衣,連個薄外套都沒有,“不冷嗎?”他從紙袋里拿出一杯熱奶茶,遞到樂知時手邊。
接過奶茶,樂知時忽然有些鼻酸,“你不是說明天回嗎?怎么也不說一聲,就提前回來了……”
他的聲音在嘈雜的地鐵站顯得格外軟,鼻尖也是紅紅的,眼睛蒙著一層水汽,看他這樣子,宋煜的心里忽然起了一種非常奇怪的、偏離最初計劃的沖動,他拉起樂知時的手臂,不管不顧地帶著他去了地鐵站口的洗手間。
樂知時問他做什么,但宋煜沒有回應(yīng)。洗手間沒有人,但他把樂知時帶進(jìn)一個隔間,自己也進(jìn)去,鎖上了門。
“你來這里干什么?”
“你不是說讓我依賴你嗎?”宋煜將他抵在洗手間的門上,“我很想你,現(xiàn)在就很需要你?!?
說完,他扶住樂知時的下巴,吻了上去。
這個吻來得措手不及,樂知時的心幾乎是一瞬間就被攫取了。
和之前溫柔的相觸完全不同,宋煜一貫藏得很好的攻擊性和占有欲在這一刻爆發(fā)。樂知時的腰被緊緊地攬著,抵在墻上,舌尖被動地糾纏。
在這個狹窄又私密的空間里,他聽見宋煜皮帶上的金屬扣撞擊他腰間的聲音,還有他們吸吮、交吻的細(xì)微聲響,理智令他有些慌,令他想壓抑。
但欲望與壓抑永遠(yuǎn)相悖,他們的唇舌像是粗暴交尾的魚,滑膩,曖昧。
呼吸開始困難,樂知時身子發(fā)軟,手幾乎抱不住宋煜。感覺他的呼吸聲變大了,宋煜松開了手臂,退開一些距離。
他看著抵著墻喘氣的樂知時,覺得可憐又可愛。于是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臉,還是涼涼的,只好把樂知時拉入懷中,用自己的風(fēng)衣將他完完全全裹住,然后抬手,在他后背輕柔地?fù)崮?,幫他順氣?
樂知時靠在他身上喘息,覺得這一秒的宋煜和上一秒簡直判若兩人。
他被宋煜身上好聞的味道包裹住,產(chǎn)生出一種迷幻的、甜蜜的暈眩感。
“你連接吻都這么吃力……”宋煜低頭,在他耳邊低聲說了這樣一句話,聽得樂知時渾身都酥酥麻麻的,像是過了層電,耳朵很癢,下意識躲了躲。
可回過神,他又覺得這句話怎么聽都很別扭,好像還有下一句沒說。
他仰起臉,眼神純真,“然后呢?”
“沒有然后?!?
作者有話要說:小玉,你不對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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