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」
宣懷風猛一想起白雪嵐曾經說過戒酒的話來,便又黯然。
呆等始終不是辦法,宣懷風就問護兵總長是往那一邊爬山去了。
護兵也是一臉迷糊,說:」我沒跟著,看著總長從小后門出去了。那小后門正對著一個小山頭,估計是上哪里去了吧?!?
宣懷風回房隨便梳洗一下。
他臨時過來,也沒帶換洗衣服,打開衣柜找了白雪嵐一套日本牌子的運動裝出來穿了。
下到客廳,正打算出小后門找找,孫副官忽然到了。
宣懷風奇道:」你怎么一大早到楓山來了?」
孫副官說:」正是過來專程請你們的,趁著天還早,快回城里公館換了正經衣服去。別人不去猶可,你要是不到,天可是要塌下來了。」
宣懷風以為出了什么要緊事,驚問:」公務上出什么問題了嗎?」
孫副官笑道:」你只記得公務,別的交際倒一概拋之腦后了。上次才和你說的,政府公辦的同樂會要開,你要代表我們海關總署拉梵婀鈴呢,怎么就忘了?你算算日子,今天是幾月幾號?」
宣懷風仔細一回想。
果然,可不正是今天。
前幾天還暗中想著別忘了的,不料一連幾天事情不斷,昨天竟是從早上就開始忙活,晚上牛排羊排鬧個不停,還平白無故和白雪嵐吵了一場,哪有心思記這些無聊的事去?
被孫副官一提,不好意思起來,歉疚道:」對不住,真的忘了。我這記性真不好。連累了你一早趕過來。早記起這檔子事,我昨天也就勸總長不要出城了?!?
孫副官倒沒有什么不樂意的,早上起來,坐著轎車到楓山一趟,呼吸一下帶著綠意的軟濕空氣,也不失為一件樂事,笑道:」宣副官,你是記大事的,我就記這些瑣碎小事罷了。對了,總長呢?」
宣懷風把眼睛朝小后門方向上一掃,說:」聽說一早爬山去了,我正要去找?!?
孫副官是在公館里混熟了的人,早知道他和白雪嵐里頭的關系,瞧宣懷風臉上淡淡的,似乎心里藏了什么事,當下就有點明白,兩人八成又是拌嘴了。
孫副官對這種事歷來很識相,從不追問,只一味裝糊涂,嘴里說:」總長倒是好興致。聽說他在國外留學時就愛運動,好身體就是鍛煉出來的?!?
說著,提起手看看腕表,就和宣懷風商量:」宣副官,您今天是要上臺表演的,不如先坐了我的轎車,回城準備準備。梵婀鈴還在公館,您要取了來,另外,上臺前,您總要拉兩下子練練手,是不是?至于總長這邊,就由我上山去找,估計他只在附近,不會去太遠的。找到了總長,我陪他一道回城。時間趕得及呢,就在公館和你碰面,要是趕不及呢,就在大會議堂碰面。這個主意,你看怎么樣?」
宣懷風本來就想著漫山遍野地去找白雪嵐,會有些尷尬。
何況白雪嵐又在氣頭上,就算找到了,保不準給自己看臉色,說點不三不四的話,若是趁勢提出別的要求,豈不更難堪?
倒不如等孫副官去把白雪嵐找回來,大家在城里碰頭,等有空說上兩句話,趁勢把昨晚關他在門外的事道了歉,也免了尷尬的場面。
宣懷風便說:」你考慮得周到。既這樣,我就先回城去準備準備。你找到了總長,就快點和他一道回來?!?
孫副官說:」你放心吧?!?
兩人果然分頭行事,宣懷風當即坐了車往城里趕了,孫副官叫了宋壬帶著一半護兵跟著保護。
等宣懷風坐的轎車去了,孫副官就行動起來,唯恐自己一人,一時找不到,叫了一個護兵留守別墅,剩下的護兵都分頭去找,自己也挑著一條人踩出來的小山路往上尋去。
第十三章
因為是政府舉辦的同樂會,一般的規(guī)矩,舉辦前幾日,也有給在京的各省知名人士派送請柬,算一個與眾同樂的意思。
辦事的人聽聞有一位展司令,在廣東勢力很大,最近也正在城里松閑,便按例也送了一份請柬來。
這種大大小小的同樂會,一年中不知有多少回,況且展司令也知道自己并不是斯文人,去那種場合,見的都是扭扭捏捏的闊太太小姐,看起來人美花嬌,要想真弄一兩個上床,一來不好得手,二來就算得了手,總有多少麻煩的事情在后頭。
與其花時間去參加這個,倒不如正經叫條子,喝一桌花酒。
因此副官才把請柬遞上去,展司令就把手往外一擺了,說:」狗屁的同樂會,沒點樂子,上次本司令到廣西出公差,廣西政府也搞了這么一個,那些女人摸又不能摸,睡又不能睡,就知道扯著母雞脖子唱洋曲,悶出個鳥來!不去!」
他那副官姓張,是個想事周到的,覺得這樣不妥,便勸他說:」司令,這好歹是首都政府的請柬。同樂會里面那些闊太太,雖然都是娘們,可都會吹枕頭風的。我們這邊,不正是要在城里做點大事嗎?事情還未做好,先和首都政府存了一點芥蒂,也對咱們無益。您要是實在不想去,咱們是不是也給個面子,找一個人代去?」
展司令說:」那也行,你是走不開的,你不能去。隨便找個閑著的人去吧?!?
張副官說:」既這樣,也要找一個有點職分的人,而且,聽說這同樂會是按西式的方式辦的,也要懂一點洋人的禮儀。不然,若是找個小土兵,出了洋相,咱們面子上也不好看?!?
展司令最近新學了橋牌,對這種洋玩意兒很覺新鮮,而且又是可以下賭的,癮頭更大。
他正忙著看牌,又被副官在旁邊嘮叨,未免就不樂意了,轉過頭來,對著張副官一瞪:」你他娘的什么都好,就是呱噪。不是說了你自己去辦嗎?你是聾了還是想和本司令對著干!」
張副官見他這樣,知道問不下去了,趕緊敬個禮退下來。
拿著請柬出來,便思忖起來,有職分的人有幾個,偏偏都忙著,而且就算他們有空,這些當兵出來的連長營長,也沒一個能出席那種西洋場合。
他煩惱著人選的空當,正巧對面宣懷抿睡眼惺忪地過來,頓時眼睛一亮。
這個宣懷抿,張副官是知道底細的,名義上是展軍長的副官,實際上這副官的工作都在床上,都晌午了才爬起來,走路腳步也發(fā)虛似的,可見昨晚又做足了荒唐事。
如此一個人,可不正是有職分又吃飽了閑著,正該派個差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