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雪嵐便和宣懷風(fēng)一人坐了一張?zhí)珟熞危瑵M滿一盒子彈放在桌上,擺著六七個彈夾,陽光在樹枝間斑駁地撒下來,折射勃朗甯手柄上銀色的光芒,就像一場槍彈的盛宴。
白雪嵐說,「我先教你上子彈?!?
手輕輕一翻,把盒子里的子彈嘩地翻到桌上,不少亮晃晃地滾到地上,白雪嵐也不在意,兩手各拿一個彈夾,食指勾著彈夾,拇指靈活地就著桌上零散的子彈,東一下西一下,變戲法似的扳進去,一會子,笑著把彈夾遞到宣懷風(fēng)眼皮下下。
宣懷風(fēng)接過來,沉甸甸的,居然兩個彈夾都滿了,心里暗暗驚嘆。
可他對著白雪嵐,總不想說些溢美之詞,眼里帶笑瞅他一眼,把兩個彈夾還了給他,說,「你還是新官上任三把火,給我一個下馬威了,從前我看我爸爸弄手槍,并不這么雜耍似的,子彈也是一顆一顆塞進去?!?
白雪嵐問,「我難道不是一顆一顆塞進去嗎?」
宣懷風(fēng)說,「他一次只上一個彈夾,你一次上兩個,怎么相同?」
白雪嵐笑道,「我明白了,你這是間接地夸我,說我比你爸爸厲害,是不是?多謝,再沒有比這更好的表揚,我更要用心當(dāng)你的槍法老師了。來,我從簡單的教起,先上一個彈夾,你把子彈放在這,用不著太大力的,輕輕往上,一卡就進去了?!?
宣懷風(fēng)學(xué)著他的樣子試了試,卻好幾次也卡不上去,蹙眉道,「奇怪,不是里面什么地方磕著了吧?」
把彈夾伸到眼前,很認(rèn)真地往里面看。
白雪嵐最愛他認(rèn)真的模樣,真是俊逸極了,忍不住站起來,走到他旁邊,彎著腰,抓住他的手,「剛開始有些找不到位置,等你熟了,就再簡單不過了。你試著感覺一下摸的位置,就這樣?!?
手覆在宣懷風(fēng)手上,拿了一顆子彈,教他去摸彈夾金屬的外殼凹凸。
「食指摸著這里,拿穩(wěn),拇指用一點力?!挂贿呎f,一邊微微把指頭摩挲著宣懷風(fēng)的拇指甲,略一用力。
只聽很輕的卡一下。
「看,這不就進去了?!拱籽馆p笑起來。
宣懷風(fēng)被他手把手的教了一下,掌心熱熱的,掌背被白雪嵐觸碰這的地方也是熱熱的,竟全身無處不熱起來。
五月的天,卻好像一下子出了七八月才該有的大太陽,即使在樹蔭下也曬得人一陣臉紅心跳。
宣懷風(fēng)輕輕把手從白雪嵐的掌握下抽出來,尷尬地道,「明白了,我自己試試。」
低下頭,一板一眼地擺弄。
他做事,天性里有一種很討人喜歡的全神貫注,頭一次玩槍,本來無可無不可,現(xiàn)在試著成功了一顆,便又全神貫注起來。
學(xué)著白雪嵐的樣子,指尖在金屬的外殼上仔細摩挲了半晌,似在細細感覺彈夾的外形質(zhì)感,又捏一顆子彈,兩指磋磨著。
差不多了,試著指頭一推,果然就進去了。
白雪嵐不禁叫了一聲好。
宣懷風(fēng)抬起頭,朝他微微一笑。
一瞬間,這明眸皓齒如寒夜里不可思議而驟出的烈日一般,晃照得白雪嵐一陣目眩神迷。
他竟一時失了聲,只癡癡欣賞著。
宣懷風(fēng)又低下頭,認(rèn)真搗鼓他剛剛接觸的新鮮玩意,慢慢熟了,膽子大起來,一顆一顆地上起子彈,靜靜的后花園,細微柔美的風(fēng)中,有著連續(xù)的輕微悅耳的金屬嵌入之聲。
裝完了一個彈夾,宣懷風(fēng)把它遞給白雪嵐看,「是這樣嗎?」
白雪嵐拿過來檢查一番,感嘆著道,「你真是太有天分了?!?
不料宣懷風(fēng)卻說,「你這樣毫無根據(jù)的夸獎,恕我不接受。雖然對手槍不熟,我卻知道上子彈是每個用槍的人都要會的基本功,何況我這樣拙劣幼稚的手法,怎么能說有天分呢?或許你收了一個笨徒弟呢?!?
白雪嵐苦笑道,「罵你不行,夸你也不行嗎?」
宣懷風(fēng)說,「罵和夸都可以,只是要按實際來講,不要無緣無故信口胡說?!?
白雪嵐看他一臉正經(jīng),又愛又恨,擺個夸張的姿勢,舉手投降道,「算了算了,我不敢和你討論這種大題目。今天的任務(wù)是學(xué)槍,可別把正事忘了。」
要宣懷風(fēng)又上了滿滿一個彈夾,拿了那把小巧的勃朗甯1906,領(lǐng)著宣懷風(fēng)站到對著靶子的地方。
因為是第一次教,唯恐靶子太遠難度太大,就叫護兵把靶子挪近了一半距離。
「瞧著我的,彈夾這樣上到槍里,這叫上彈夾。再這樣,把栓子用力一拉,這要用點勁的,這叫上膛。我再做一遍給你看,就這樣?!?
白雪嵐每一下動作,就有清脆得震人心弦的機括聲伴著響起。
咔咔,嚓嚓。
他做好后,把彈夾又拆下來,槍和彈夾都遞給宣懷風(fēng)。
宣懷風(fēng)和他面對面站著,拿著那把勃朗甯,卡的一聲,彈夾竟一次性就成功接上去了,宣懷風(fēng)挺高興,低頭去拉栓上膛。
剛聽見嚓一聲脆響,耳邊猛地掠過一陣風(fēng),白雪嵐一下子把他抱住了,又氣又嘆,「我的祖宗,哪有你這樣的,玩命嗎?」
一邊說,一邊靈巧地把槍從他手里奪了。
宣懷風(fēng)愕然,「怎么了?」
白雪嵐哭笑不得地反問,「你還問怎么了?真真是從沒拿過槍的人?!贡銓W(xué)著宣懷風(fēng)剛才的動作,做了一遍給他看。
宣懷風(fēng)一看,才知道自己剛才反抓著,一時把槍口對準(zhǔn)自己了,失笑道,「果然,我聽過弄槍常有走火傷了自己的,原本還奇怪怎么會傷著自己,原來是這么回事。我下一回準(zhǔn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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