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將新學(xué)來的手勢,對著總兵完整的做了一遍,剛一做完,我就感覺身體里像是缺少了什么,整個人空蕩蕩的,精神也有些恍惚。
總兵猙獰地笑著,從腰間抽出一把鋒利的手斧,大步?jīng)_上來,一斧子下去,直接砍到了我脖子上!
畫面進(jìn)行到這里,就開始不對勁了。
我本人,正完好無損地站在總兵面前,看著他用斧子對著一段木頭,一下下猛砍著!
是的,一段木頭。
邊砍,他嘴里還粗鄙地叫罵著:“你這該死的小李狐貍,終于讓俺抓到你了吧?俺要用你的腦袋當(dāng)夜壺……”
此刻的我注視這一幕,感到驚奇又駭然,我立刻意識到,總兵中了我的幻術(shù),陷入幻境的他,把那段木頭當(dāng)成了我!
青丘走上前來,拍著我肩膀道:“黑相術(shù)里,有一個教它山有眼的法門,可以讓盲人通過他人的視角,看清世界?!?
“你不妨對總兵試試這個法門?!?
它山有眼的手勢和口訣,我早背的滾瓜爛熟了,二話不說,我立刻對著總兵施放。
接下來,我的視角轉(zhuǎn)移到了總兵身上,
通過總兵的雙眼,我看到了殘暴而扭曲的一幕。
總兵徹底被我的幻術(shù)迷惑了,在他眼里,“我”被砍下了腦袋,丟棄了我的尸身后,他又狠狠朝我踢了幾腳,這才滿意地提著我的腦袋離去。
而從我和青丘的視角來看,總兵砍下的,不過是一小節(jié)干枯的木頭。
“這套幻術(shù)名叫哭悲?!鼻嗲饘ξ医忉尩溃骸翱薇脑硎牵寯橙苏`以為自己取得了勝利,在成功殺死你,或者打敗你后,帶著勝利的喜悅離去?!?
我瞇著眼,注視總兵離去的背影:“所以這時,我上去偷襲他……”
青丘冷聲道:“你只學(xué)到了哭悲的皮毛,只要你對總兵動了殺念,就一定會驚醒他,你還沒靠近,哭悲就失效了!”
我不信這個邪,我有三生指劫,我干嘛要靠近他呢?
悄無聲息地掐了個指訣,我朝著總兵的后腦勺點去。
誰知胳膊剛抬起來,血歌還沒來得及發(fā)動,總兵就立刻從哭悲的幻境中清醒了過來!
他扔掉手中那節(jié)木頭,猛地轉(zhuǎn)過頭來,惡狠狠盯著我:“好小子,原來這是幻術(shù)???俺還以為真把你腦袋砍下來了呢!”
青丘朝他揮了揮手,總兵罵罵咧咧地走了。
我大概領(lǐng)悟了幻術(shù)哭悲的原理,思索一番后,我問青丘:“有沒有什么辦法,在不驚醒對方的前提下,弄死他呢?”
“哭悲學(xué)熟練了,就可以做到?!鼻嗲鹱氐狡褕F上,輕聲對我說:“幻術(shù)可以粗分為兩種,對肉身造成疼痛的,和對精神造成影響的?!?
“比如幻術(shù)絞舌,就屬于前者,而哭悲則屬于后者?!?
“像絞舌這種,對肉體造成疼痛的幻術(shù),有很大的弊端,如果遇上無視肉體疼痛的敵人,就不好使了?!?
“相信我,在這個江湖,這種類型的修行人有很多?!?
我點著頭,回憶上次和劉綱畫皮斗法時的畫面,當(dāng)時我對劉綱用出了絞舌,但效果并沒有我想象的好,劉綱固然是疼的死去活來,但全程他都保持著清醒,影響終歸是有限的。
要是將來遇到比劉綱更扛疼的人,哪怕嚼碎了自己舌頭,也不覺得疼的那種,在那樣的人面前,絞舌也就成了笑話。
“所以說,精神類型的幻術(shù),層次更深刻。”青丘邊閉目打坐,邊對我道:“李狐貍,你千萬不要把幻術(shù)想象成魔術(shù),催眠術(shù)或者變戲法,你要是這樣想,那你永遠(yuǎn)也沒法入門?!?
“幻術(shù)是真實的,一切已經(jīng)發(fā)生的,皆是幻術(shù)。”他睜開眼,沖我微笑著:“史細(xì)妹從炭火下摸出的癩蛤蟆,現(xiàn)在還活著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