."這……大人,找您的意思,那哥倫布歷經(jīng)千辛萬苦也不過是到得那片土地的這一邊。"趙顯德有些吃驚地說道,"卑職若要去那新陸地也不是不行,畢竟那哥倫布已然去過,歐洲那邊定然有許多人都知道這條航線??墒谴笕俗尡奥毴ネ箨懙牧硪贿?這……"
"怎么,你害怕了"張凡說道,臉上露出一副輕蔑的表情。
"怎……怎么會!"趙顯德立刻反駁道,他的樣子像是受到了什么極大的侮辱,卻是奈何張凡正是他的上司,有不好發(fā)怒,整個臉都憋的通紅,"大人,當初卑職也是不遠萬里前往那歐洲之地,雖是為了錢,雖然百年之前鄭公公已然做過此等壯舉,奈何海圖早已不全。這些路途卑職都沒有爬過,何況那個哥倫布能做到的事,卑職就不信會比不過一個歐洲蠻夷。"
張凡剛才那番鄙視輕蔑的模樣自然是故意做出來的,目的不過是激他一激,見趙顯德上鉤了,也就重新擺正姿態(tài),問道:"那你適才為何如此驚慌失措"
"大人,說實話,卑職如今也算是大人的手下了,為了大人拼死冒險也算理所當然。"趙顯德毫無做作地說道,"只是卑職不久前還是個市井商賈,雖然家中頗有錢財,卻也免不了小人心態(tài)。更何況卑職家中還有妻小在等待卑職。卑職如今這番話也不是向大人打退堂鼓,可是大人總該告訴卑職,費盡千辛萬苦去了那里到底要干什么吧。"
張凡聽他這么一說,倒是對眼前這個趙顯德刮目相看了。若是張凡自己的手下,如王猛、梁超等中心之人,張凡如此吩咐必然問也不問,直接就去做了;若是那些陽奉陰違的人,必然也是在張凡面前說的天花亂墜,然而辦起事來就推三阻四。這個趙顯德卻不是,他這么推心置腹的把心中的想法全說出來,張凡反倒覺得他是個值得信賴的人。不過張凡卻不會認為這是趙顯德的直率或者經(jīng)驗不足,這恰恰是趙顯德最精明的地方。
"你想要個盼頭,那我就給你個。"張凡慢條斯理地說道,"聽說你第一年歸來的時候,發(fā)現(xiàn)瓷器、絲綢、茶葉這些東西在歐洲的銷路最好,而自己進貨雖然價格低,但是還是覺得不滿意,于是就打算自己出資生產(chǎn),是不是"
"是,大人,卑職第一年剛回來的時候便發(fā)現(xiàn)了這件事。"趙顯德說道,他并不吃驚張凡將自己調(diào)查的如此清楚,畢竟身為一個大明朝的百姓,錦衣衛(wèi)的能力雖然不能得窺全貌,卻也是知道一些的,"只不過,瓷器這些東西又很多都是靠那些工匠的手藝,這些手藝都是代代相傳,卑職再有錢,卻也很難長期占著這些人。而茶葉這種東西需要很多地,況且如今朝廷正在查占地的豪強,卑職也是不敢越雷池一步啊。只剩下這養(yǎng)蠶制絲卻很是好弄,只需要不大的地方就可養(yǎng)蠶,那些女工的雇傭價格也便宜。如今卑職名下已經(jīng)有女工近三百人,年可制成中等絲絹萬匹左右。"
"你付給那些女工多少雇銀"張凡問道
趙顯德并不知道張凡問這個的目的,不過還是老實回答道:"第一年來的都是每月五錢銀子,第二年是每月一兩,第三年是每月二兩,最高也是這個價。"
"二兩,我看這里就屬你給的工錢最高了。"張凡說道。
"這倒不是卑職顯擺,畢竟都是些窮苦人家的女子才出來做工的,卑職也是過過一段時間苦日子的人,街坊鄰居的能幫點就幫點。"趙顯德說道,"而且卑職這么做也是有些別的打算的。"
"哦說來聽聽。"張凡聽他這么一說也好奇了起來。
"說起來這件事卑職也不是一開始發(fā)現(xiàn)的。"趙顯德有些不好意思,"一開始卑職打算把工錢就定在每月五錢銀子,對這里的平常人家來說也算不少了。可是卑職發(fā)現(xiàn),很多領了錢的人家并不像卑職想的那樣把錢存起來,而是去買東西。卑職一想,既然她們舍得花錢,卑職倒不如多給她們點。卑職名下除了制絲廠之外,還有很多別的買賣,大都是平常人家用得著的東西,卑職告訴她們,只要在卑職這里干活的,去卑職名下的店里買東西,一律只需給七成的錢便行了。這下這些有點錢的人都來卑職的店里買東西,卑職這生意也自然就好了。"
張凡聽他這么一說,很是驚奇地看著這個人。他這個做法往小了說是促進民間資本流通,往大了說就是擴大內(nèi)需、進行再生產(chǎn)。他上輩子,政府一直再宣傳這些,即使不是學經(jīng)濟專業(yè)的大叔大媽都能嘮叨上兩句。
只不過趙顯德看到張凡的表情卻是想到別的地方去了,猶猶豫豫地說道:"大人……會不會覺得卑職這么做,有些太貪了。畢竟這算是從她們手中把她們的血汗錢再賺回來……"也不怪趙顯德說的有些猶豫,畢竟在他眼中,張凡這種讀書人應該相當討厭如此唯利是圖的商人。而且趙顯德也不敢撒謊,他又想到張凡的身份了。
"不不。"張凡連忙搖頭,說道,"我倒覺得你這個辦法不錯。你想想,雖然只有你一個人這么做,可是如此一來,她們也能便宜地買到需要的東西。而你的本錢也越來越多,這樣就可以繼續(xù)把生意做大。而且若是整個蘇州都這么做,那么……"
張凡的話讓趙顯德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,是呀,若是整個蘇州都這么做,那么蘇州城將來會變成什么樣子。趙顯德顯然也不是固步自封的人,他立刻就想到了若是整個江南,整個大明。
"不過如今我們卻不用如此考慮了,因為海禁一開,我們也就不用考慮光是賺自己百姓的錢了。"張凡說道,"我們繼續(xù)說你出海的這件事情。我問你,你去了歐洲三次,那邊對于你帶去的東西到底有多大的需求量,恩,就是說到底有多少人會花大筆銀子買這些東西"
說道這些,趙顯德立馬來了精神,他眉飛色舞地對張凡說道:"大人,你想不到,歐洲人對于這些東西又多大的需要
。先不說瓷器和絲綢這些東西啊,那些茶磚就已經(jīng)供不應求了。好的茶葉對于歐洲大大小小的國家的皇室以及那些數(shù)不清出的貴族來說簡直是瘋搶,價格比之同樣大小的黃金也不遑多讓;而那些用孬茶制成的茶葉對于歐洲的普通人家來說,也是十分好賣,價格比之前往北地與韃子交換回來的東西更加值錢。至于那些瓷器和絲綢更是不得了,簡直成了歐洲他們那個……上流社會的……的代名詞,不是普通百姓用得起的。今年,我?guī)サ囊惶咨虾盟卮刹杈?雖然在本地也是花了近百兩夠來的,可是一個法蘭西的公爵和一個英格蘭的侯爵較勁,最后那個法蘭西的公爵用三千枚金幣買下來,卑職算了算,差不多值赤金五百兩!那個法蘭西公爵好像還得了天大的便宜一般,逢人就大肆吹噓。至于絲綢,如今已經(jīng)成了歐洲上流貴族的標準制衣材料,那些夫人小姐無一不是趨之若鶩。大人,這些東西是有多少要多少??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