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輛沒有任何家徽,樣式極其古樸的馬車在宅門前停下。
馬夫把馬凳放好,馬車門就正正好的打開了,先出來的是個五十左右做管事打扮的人。
他先行一步,然后轉(zhuǎn)過身去扶出一個滿頭白發(fā)的老者。
老人慢悠悠的步下馬車,輕輕撣了撣衣擺,抬頭看向門匾上的‘宅’二字,規(guī)矩端正,不見鋒芒。
視線往下,便見一行從屋里迎出來,走在最前邊的姑娘領(lǐng)著眾人朝他行禮。
"不虞見過游老。"
游老虛虛輕扶,他并不托大,拱手回禮:"老夫叨擾。"
"蓬蓽生輝。"時不虞側(cè)身相請:"您里面請。"
游老回以相請。
兩人并肩往里走。
一個鶴發(fā)垂垂老矣,眼神深不見底。一個滿頭青絲二八年華,臉上帶著微微笑意。
明明應(yīng)該差距巨大的兩人,氣勢上卻旗鼓相當。
"家里打理得不錯。"
"您若是早來一年,便能看到一個板板正正,四四方方的宅。"時不虞毫不客氣的揭十安老底:"家里的花草樹木,連鋪的磚都是對應(yīng)的雙數(shù),多走一步少走一步我都難受。"
游老意有所指:"來得早不如來得巧。"
"對,正是時候。"時不虞輕輕接下這話,轉(zhuǎn)開話題給他介紹所經(jīng)之處的院舍用途,自然而然的將人領(lǐng)到主院。
見游老只帶了一個人在身邊,時不虞回頭看則一眼。
則會意,領(lǐng)著其他人停下腳步,只萬霞跟進去伺候。
兩人相對而坐,下人奉了茶也都退至屋外。
游老已七十高齡,一生閱人無數(shù),不是沒有見過驚才絕艷的人物。當年的國師天下無雙,啟宗也是千古明君,就是太師,當年也擔得起一句少年英才。
可那些人已是過去,他已經(jīng)數(shù)年不曾見過能讓他感慨一句‘還不錯’的人了。
眼前這個姑娘和他們比當然還遠遠不及,但是觀察這么久,她之行事讓他覺得,還不錯。
耐得住,忍得了,抓得住時機,還有根據(jù)局面變動布局的本事,便是現(xiàn)在,也知道該以哪種最合適的姿態(tài)面對他這個游氏族長。
他不需要一個將游家高高捧起的主君,他要的,是一個能駕馭得了游家,而游家也信服的主君。
顯然,這姑娘知道要將游家放在一個怎樣的位置上,而她此時代表的,是主君的態(tài)度。
游老笑了,有預感今日的收獲將超出預期。
"在游老面前我不藏頭露尾。"時不虞微微傾身:"時家不虞,見過游老。"
游老并未刻意去查這姑娘的底子,若將來是自己人,這么做實在不夠磊落。
此時聽著便有些恍然:"從你來京城的時間推算,是在時家被劫囚后不久。家里人都好你祖父呢真出事了還是保住了"
"劫走的都好,祖父是不是還活著,得再等等才能確定。"
游老點點頭:"這倒是個好消息,當時老夫得著消息的時候就不信他會叛國。"
幾句話,關(guān)系瞬間就拉近許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