港城的凌晨,霧氣彌漫。
車隊行駛在回醫(yī)院的路上,車窗外是一片朦朧的燈影和潮濕的街景。
李二寶坐在后座,車廂里靜得連呼吸都能聽見,只有車輪碾過積水的輕響偶爾傳來。
他手里捏著那張揉皺的紙條。
三行編號。
代表著三個曾經(jīng)在這條中轉(zhuǎn)線上出現(xiàn)過的“工人”,曾被人為抹除記錄,真實存在卻從未留下痕跡。
今晚的行動不算成功,也不算失敗。他隱隱感覺到,自己在間接中,和王遠東交鋒了一次。
“不是巧合。”他低聲說。
黑豹坐在副駕,側(cè)頭望他一眼:“李生,你怎么看?”
李二寶沒立刻回應(yīng),只是將紙條攤在膝頭,盯著那幾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編號。
“這些人,三年前清倉那陣就消失了,記錄上說是‘調(diào)離’,可我們怎么查都查不到去向?!?
黑豹皺眉:“那這張紙條,是有人故意放在那,想讓我們看到?”
“也可能是……給我們設(shè)的煙霧彈?!?
李二寶語氣平靜,“你回去后找?guī)讉€懂行的,查查這紙是不是最近才寫的,如果是舊的,有沒有辦法大致推算是哪年的?!?
“好?!焙诒c頭。
“如果它是新寫的,那就說明——有人還盯著‘第七點’?!?
他望著窗外,語氣更冷,“也許我們今晚,不是去查線索,說不定還真是去接手一場戲?!?
黑豹沉吟了下,忽然有些猶豫,小心翼翼地問:“李生,剛才那張紙,我也瞄了一眼,一串英文加數(shù)字,看著跟什么工號似的……你是怎么看出來它跟暗線有關(guān)系的?”
他補充道:“我不是多嘴,彪哥的事,我也一直在辦,我查了很多這樣類似的數(shù)字,都看不明白,到底是什么意思?!?
“這都是以前的這些倉庫里留下來的工號?”他很謹慎,裝作無所謂地問到。
李二寶點頭,開口:“這些工號有很多,在港城幾大倉庫里,這些年大概產(chǎn)生過幾千個類似的工號?!?
“就代表著幾千個,曾經(jīng)在這些倉庫里出現(xiàn)過的工人?!?
“不同的因為字母,代表著不同崗位。”
“編號是順序打亂生成的,但是有些人的編號,有著特殊的排列順序?!?
他頓了頓,補充一句:“我在網(wǎng)上看到過一些類似的編號表,也從阮華銘的口中,得到過十幾個確認過的編號?!?
“于是我記住了南倉那幾年調(diào)撥的編號邏輯,每一類人的編號格式、職能、排班順序,在當時幾張調(diào)撥草圖上全有對應(yīng)。”
黑豹愣了下:“李生……你這記性也太變態(tài)了吧?”
“你不會以前是干這個的吧?”
李二寶瞥他一眼,輕描淡寫地笑笑:“我以前差點上大學(xué),學(xué)數(shù)學(xué)的?!?
黑豹一臉不可置信:“真的?”
“要是去了,現(xiàn)在是不是早就當教授了?”
李二寶笑了笑,沒有接話,只是轉(zhuǎn)頭望著窗外,眼神淡淡。
黑豹沉默了一會兒,忽然低聲道:“說起來……李生,我一直有個疑問?!?
“你說。”
“彪哥他……為什么那天偏偏去查‘第七點’?”
他皺著眉,“我們這些兄弟,一直覺得那地方早廢了,系統(tǒng)里連個正式記錄都沒有……彪哥怎么就覺得不對勁了?”
李二寶沒有立刻回答,而是緩緩從包里抽出那張草繪地圖。
地圖角落有些水漬,是阿彪留下的,紙上幾條紅線交叉處,標著一個“x”,旁邊潦草寫著一行字:第七點,不對。
“你知道他為什么會去盯這個地方嗎?”
黑豹搖頭。
“他不是盯這點,”李二寶低聲說,“他是盯那些……沒被人注意的細節(jié)?!?
他指了指圖上的幾個圈:“前面幾個倉點,一年里系統(tǒng)里都至少出現(xiàn)過一次調(diào)撥記錄,可唯獨這個‘第七點’,在兩年半里連只耗材都沒調(diào)過?!?
“但它又沒被注銷,編號還在,電力賬單也正常,甚至偶爾還會有清潔記錄?!?
“一個早就‘廢了’的點,為啥還要定期有人清理?”
黑豹聽得頭皮發(fā)麻,喃喃道:“所以……彪哥是從這些小細節(jié)里,看出不對勁?”
“他是個粗人,可他查東西的時候,比誰都細?!?
李二寶嘆了口氣,“他那天沒跟我說,但我知道,他一定是抓住了這幾條痕跡,才往那邊去的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