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健卻道:"我不是要限制你去見梅姐。我只要求你,如果下次去見梅姐,一定要告訴我老媽一聲,你要相信她,她才不會胡亂猜測。"梁東方覺得兒子說得很有道理,點頭說:"我答應。"
梁健說:"那我去幫你做我媽的工作。"
表妹蔡芬芬推門進入:"一個人一間病房,果然寬敞多了!"梁健跟蔡芬芬換了班,就駕車向老家駛去。
回鄉(xiāng)的道路熟悉而多感,梁健也知道母親心里肯定不好受,梁健應該好好安慰母親一番,但安慰是需要技巧的,不講技巧的安慰,說不定只能把事情搞得越來越糟。
到了自己院子前面,墻門緊閉,四周寂靜,杉樹輕搖,這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,盡管很少回家,一回到這里,就有種親切感,畢竟自己是從這塊土地上冒出來的。
梁健打了兩聲喇叭,才從車里出來。他關上車門,來到門口,才看到老媽從里面走出來,她穿著樸素,面有倦容,可見父親的事對她還是挺有沖擊的。
梁健盡量讓自己的嗓音聽上去快樂一些,喊了一聲"媽!"母親說:"梁健,你回來了"原本每次回來,老媽的臉上都是從心底里綻開的高興笑容,這次,她的笑卻有些勉強,有些酸澀。
看到母親這個樣子,更堅定了梁健要讓老媽丟開那些心理包袱和壞情緒的想法。
梁健跟著老媽回屋。邵小琴說:"梁健,你先坐,老媽給你倒杯茶。"梁健說:"好啊,家里的茶,我最喜歡喝了。家里的茶才有種特別的香味,在外面我可想得很呢。"
老媽把茶端過來,聽到兒子說喜歡家里的茶,想家里,臉上終于飄過了一絲喜色。不過又想起梁東方那檔子事,笑容便又消失了,說出的話挺消極:"兒子,可我想,這個家怕是要安穩(wěn)不了了!"
梁健聽出了老媽話里有情緒,他很想安慰老媽幾句,但他知道,如果順著老媽的話說下去,恐怕不會有什么效果。年紀越大,也越執(zhí)拗,一般的道理根本說服不了他們。
于是,梁健咬咬牙道:"是的,媽,我知道了。"聽梁健說"知道了",邵小琴仿佛忽然從受傷的情緒中醒了過來:"你知道什么"
梁健說:"我知道這個家不會安穩(wěn)了!"邵小琴朝梁健看了一眼說:"你已經(jīng)去過你老爸那里了"梁健說:"我去看過他了,給他安排了一個單間。"邵小琴說:"你給他安排得這么好又有什么用,你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嗎"
梁健說:"他說,他根本沒有做什么,他跟那個梅姐,也沒什么!"邵小琴說:"你是幫你老爸來勸我的嗎梁健,沒用的,這不管用。不是我聽不進去,而是我根本沒辦法相信他了。"
梁健早就料到老媽會這么說,他反其道而行之:"老媽,我不是來勸你的。因為我已經(jīng)沒有機會勸了。"這句話又讓邵小琴理解不了了,問道:"啊什么意思"
梁健眨了眨眼睛,說:"因為,老爸沒有讓我來勸你的意思。他只是讓我來通知一句話。"邵小琴有些緊張起來:"他想……通……通知什么"梁健也故意露出悲傷之情:"我老爸說,讓我跟你說一聲,他想要離婚!"
邵小琴毫無心理準備,她簡直呆住了:"他想離婚!他竟然想離婚"梁健頗為認真地說:"是的,老爸說他要離婚。老媽,你們怎么會走到了這一步呢"梁健問得好像頗為不理解!
邵小琴說:"他怎么敢提出這樣的要求,他怎么敢要跟我離婚!"梁健說:"我老爸說,他也是傷透了心。在他受傷的時候,你不管他,把他一個人扔在醫(yī)院里走了……"邵小琴打斷他的話說:"那要問他自己,看他都做了些什么!"
梁健說:"他說,他只是去幫那個梅姐修電燈,沒有做任何其他的事情。"邵小琴說:"既然去修燈,為什么不告訴我一聲,一定要隱瞞我"梁健說:"他說,他就知道你會吃醋,會想歪,所以沒說。其實他和梅姐之間真的沒有什么!"邵小琴說:"沒有什么!我才不相信呢!"
梁健臉上想笑,可還是拼命忍住了,說道:"老爸他說,他知道你不相信。所以,他再也不會希望你相信他和梅姐之間沒什么,而是馬上就讓你相信他和梅姐之間有什么!"
邵小琴聽了,睜大了眼睛,一副驚訝不已的神色:"什么讓我相信他們之間有什么,他們之間到底有什么"梁健說:"老爸他說,夫妻之間沒有了信任,還能說什么他說,梅姐長久以來,的確希望能跟他生活在一起,但他從未答應,他就是想跟你一生一世好好過,他沒有越雷池一步,可如今你既然不信任他,他覺得以前做得都沒有意思了。既然你認定他和梅姐有關系,那他就做給你看,他已經(jīng)給梅姐打了電話,晚上梅姐就會到醫(yī)院照顧他……"
邵小琴從椅子里豁得站了起來:"她敢!這是我的老公,還是她梅姐的老公!"梁健故意提醒老媽說:"老媽,老爸他已經(jīng)決定跟你離婚了!"
邵小琴道:"離婚,門都沒有!我還沒提出離婚呢,他倒好,還不知羞恥了,想名正順地和梅姐在一起,他想都別想!"梁健很無辜地攤攤手,說:"老媽,可老爸已經(jīng)通知梅姐了!"邵小琴說:"你快開車,帶我去醫(yī)院。有我在一天,那個梅姐休想接近你老爸!"
梁健說:"可是,老媽,你不是不會再去照顧我老爸了嗎"邵小琴急切地道:"我這不是氣話嗎!我只是想弄清楚,他到底跟那個梅姐有沒關系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知道沒關系了,也就結了!不說了,你快帶我去醫(yī)院!"
梁健反而不急,說:"這樣,老媽你是真的原諒我老爸了,還是怎么樣"邵小琴說:"不原諒能怎么辦難道還真離婚都這么大把年紀了,為這么個小事離婚,不僅對不起你,還不得被村里的人笑話死"
梁健心想,還得讓事情看起來更真切一些:"老媽,我知道你是最通情達理了,但我想,這件事情上,老爸也有責任!"邵小琴停下了往外走的腳步,回頭看了梁健一會,冷靜下來:"是啊,你老爸也有責任!否則我也不會這么生氣!"
梁健說:"盡管老爸跟梅姐,沒有發(fā)生什么,他去幫梅姐也是出于好心,不告訴你卻是他的不對。"邵小琴連連點頭:"對啊,如果他事先告訴我一聲,我難道一定不讓他去嗎!我是那種小雞肚腸的女人嘛"
梁健說:"老媽當然不是那種小氣的女人!所以啊,我們也得對老爸有個制約!以后凡是他要去幫那個女人的忙,都得事先告訴老媽一聲,這是我們的底線,老媽你說怎么樣"邵小琴連連點頭:"梁健,你說得對,梁健,你說得對!一定得這樣!"
梁健見老媽已經(jīng)徹底消除了疑慮,就說:"老媽,那我們趕緊去醫(yī)院,否則那個梅姐來了,要趕她走,可得費功夫了。"邵小琴說:"對對,趕緊走。等一下,我上去整理一些你老爸的衣物,肯定得在醫(yī)院住一段時間了。"
梁健說:"對對,你自己的衣服也帶上。要不這樣,你慢慢理,我給老爸打個電話,讓他一定把梅姐推掉,關于離婚的事情,也讓他死了這條心!"邵小琴說:"對啊,梁健你趕緊打電話!"
車子行駛在通往衢州市區(qū)的國道上,邵小琴有些擔憂地問:"你老爸答應讓梅姐不來了"梁健說:"他開始說不答應,我說,如果不答應,我就不認他這個爹了,他才答應了。"邵小琴說:"那他心里會不會還想著梅姐"
梁健說:"他叫梅姐來,也是心里有氣,我知道他最在乎的還是你!"邵小琴平靜了下來,說:"其實,我也想,我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"梁健說:"沒有,老媽,你這不是也在乎老爸嗎現(xiàn)在一切都已經(jīng)好了,你到了醫(yī)院,也就別再提起這事了,以后倆人就好好過日子。"
邵小琴嘆道:"梁健啊,有你這個兒子真好。老媽有時候也心里煩,拿不準主意,有你在就好多了,可惜你的工作又遠在鏡州。"
聽邵小琴這么一說,梁健心里涌起一份歉疚:"老媽,要不等老爸出院之后,你和他商量一下,一起搬去鏡州住"邵小琴說:"搬去鏡州你那邊不是也沒有房子嗎"梁健說:"面包會有的,房子也會有的。關鍵是,搬去鏡州之后,老爸跟梅姐之間肯定不會再有來往了。"
邵小琴聽了,覺著這是個好主意:"倒是,我跟你老爸商量商量。"
到了醫(yī)院,蔡芬芬正在伺候梁東方吃午飯。梁東方的右手雖然沒有骨折,但也傷到了經(jīng)脈,很不方便,所以蔡芬芬正在喂飯。邵小琴將東西放下,接過了蔡芬芬手中的飯。
梁東方很驚訝地看著梁健。梁健向他做個鬼臉。梁東方會意,趕緊說:"老婆,你來了"邵小琴說:"你是不是巴不得我不來讓那個梅……"邵小琴話到嘴邊,又想起答應過梁健不再提起那個梅姐,就咽了回去。
梁東方不解其中意思,又看梁健。梁健趕緊做了一個用手勺飯的姿勢,梁東方會意,不再多問,趕緊吃飯。
蔡芬芬拽了拽梁健的衣袖,梁健便跟隨她來到了陽臺。蔡芬芬道:"梁健哥,你是怎么辦到的昨天我是怎么勸,都勸不動大姨啊。"梁健笑說:"他是我媽嘛,知母莫若子,我總有辦法!"
梁東方吃完飯,邵小琴去洗碗時,梁健來到梁東方身邊,把在家里跟老媽說的,都告訴了梁東方,讓他心里有數(shù),別到時候老媽問起,說岔了嘴。
蔡芬芬在一邊聽著,笑得合不攏嘴巴。梁健示意她別笑,免得老媽進來起疑,蔡芬芬就憋著不笑,不過身子卻一顫一顫的。
梁健心道,這件事情,有些情況是隱瞞了母親,這讓他心里也稍有不安。于是,等蔡芬芬也走開的當兒,他對梁東方說:"老爸,你和梅姐之間的事情,那二十年前的事情,我也不想再告訴老媽了,告訴了她,也徒然讓她傷心。但是,從今以后,你對不起她的地方,你要用對她的好來補償。"
梁東方看著梁健,點了點頭說:"梁健,我知道了。我是有對不起你媽的地方,以后我會把這些,都變成對她的好。"
梁健給老爸安排了一位護工,減輕母親的辛苦。第二天上午,梁健就離開了衢州,作為市長秘,很多地方是身不由己的,梁健想,等老爸的腿恢復之后,再考慮把他們接來鏡州。但首先,他得弄一套足夠大的房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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