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妄幽幽啟唇,瞳色壓得比頭頂夜幕還要深。
“在多倫多的這三年,我親眼看著她抑郁癥越不斷加重,整個人愈發(fā)消瘦,直到最后像一具行走的骷髏,知道嗎糖糖,直到現(xiàn)在我還會夢見當(dāng)時的她,十幾年了,我已經(jīng)是個成年男人了,可夢里我的第一反應(yīng),還是心悸害怕?!?
“我明白,那時的一切對你來說都太過殘酷,不堪回想。”阮棠安抿唇,將他的手臂環(huán)抱的更緊了些:“可我覺得,你也該換個角度看待這段記憶?!?
聞沈妄偏頭看向她:“換什么角度?”
“重癥抑郁癥患者的角度啊。”阮棠安抬起眼眸,仰著臉。
“沈妄,你好像一直只把她放在媽媽的位置上,卻忘了她還是個病人,深愛丈夫的背叛,家族的拋棄,這三年對她來說何嘗不是最痛苦的時光呢,抑郁癥患者無法控制情緒,自殺的想法.會像魔咒一樣,深深扎在他們的血肉里,怎么也拔不出來,他們一定比誰都煎熬無助?!?
“可即便這樣,她還是竭盡所能,給你她所能提供的最好生活,多倫多最好的貴族學(xué)校,最昂貴的助教傭人,自己也在不??瘁t(yī)生每日大把的吃藥,我相信她當(dāng)時真的已經(jīng)很努力在自救了,可來自于京北的刺激仍舊源源不斷,劍指向她,她躲不掉。”
“沈妄,我知道我這樣說你可能會不高興,但你長得真的很像你父親,這應(yīng)該也是她后來不能再和你親近的原因,即使每看你一眼,她都會控制不住難過,想起那些不好的記憶,可她仍把你留在多倫多,留在自己身邊,她是怕你回京北以后落到白音手里會受委屈...”
“所以呢?她最后不還是自殺了?以最血腥的方式,死在我面前?!?
聽著阮棠安的話,沈妄永遠挺拔的脊背有些坍塌顫抖,直直盯著照片里微笑的傅清絮,再開口時,他眼眶開始泛紅。
“好了糖糖,陳年往事就不要再提了,這里太冷,我們走吧?!?
說完他牽起她的手放進大衣口袋,就要轉(zhuǎn)過身離開。
可阮棠按卻固執(zhí)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,緊盯著他雙眼。
“可這么多年過去!你從來沒放過自己!會逃避會不愿意提及,就證明你其實一直很想她??!”x