劍界。皓月塵心殿,是無月寢居和修行的地方,高達(dá)千丈,赤玉為柱,龍骨做檐。殿外,既有碧波千里,也有神山飛瀑,生長超過一個元會的圣樹隨處可見,七彩花朵開滿崖壁。無月坐在崖下,戴著面紗,周身星光熠熠,正專注的勾劃符紋。急促的腳步聲傳來。全身籠罩在黑袍中的雨師,快步來到無月身前,稟告道:“師尊,大事不好,天庭巨變,真理神殿覆滅,異天皇再次現(xiàn)世。”“知道了!”無月淡淡說出一句,繼續(xù)勾畫。見雨師沒有退去,胸口起伏,極為緊張的模樣,無月放下符筆,道:“你在害怕什么?無定神??刹皇翘焱ィ焱ルx開了昊天,便群龍無首。無定神海卻至強(qiáng)如云,有問天君坐鎮(zhèn),異天皇不敢來的?!薄斑?!”這時,無月察覺到了什么。她站起身,完美身材勾勒迷人曲線,一雙云眸眺望遠(yuǎn)處。不多時。張北澤領(lǐng)著青絲雪,穿過湖邊石道,來到無月面前。青絲雪立即向無月行禮,面容憔悴,神情凄楚,道:“晚輩真理神殿青絲雪,拜見無月神師。九死異天皇和骨閻羅潛入真理天域,以偷襲的方式,創(chuàng)傷了家父,殺死了家母。昊天天尊不在天庭,還請無月神師稟告殞神太上,為真理神殿主持公道?!睙o月凝視青絲雪,又看了一眼張北澤,道:“北澤,你將她帶到為娘這里來做什么,你們應(yīng)該去通天神殿找問天君。”張北澤道:“去過了!殿內(nèi)無人回應(yīng),問天君大概是正在閉關(guān),或者根本不在無定神海。父親與真理神殿有師承之情,與項(xiàng)叔更是交情莫逆,我們總不能坐視不管吧?我只是一個小輩,人微輕,很多前輩,根本都懶得搭理我。但娘親不同,你精神力造詣已是接近天圓無缺,誰不給你幾分面子?”“忙當(dāng)然是要幫的?!睙o月微微含笑,向張北澤輕輕招了招手,道:“澤兒,你過來?!睆埍睗刹幻魉裕瑓s還是走過去。“嘩!”無月?lián)]手間,一道符印落在他身上,頓時張北澤被冰封起來,一動不動。太突然了!張北澤根本沒有料到無月會對他出手。透過厚厚冰晶看去,他臉上的神色,沒有任何變化,就像空間凍結(jié),時間靜止。無月面紗下的雙眸眼神瞬變,冷冰冰的道:“像師尊這樣的大人物居然以這種方式來見弟子,看來對殞神太上是忌憚得很。”雨師心中巨震環(huán)顧四周,尋找九死異天皇的蹤跡。青絲雪身體抽搐顫抖,七竅皆涌出黑氣,嘴里發(fā)出古怪的聲音:“不愧是我的好弟子,還是這么聰明。你是怎么猜到的?”無月道:“天庭向劍界求援,不需要青絲雪親自前來。北澤帶你去通天神殿,沒有見到問天君,這說明問天君收到天庭的求援,已經(jīng)過去了!你挑了一個很好的時間間隙,騙過了看守半祖陣法的神軍,但騙不了我?!鼻嘟z雪道:“問天君去了天庭,張若塵在北澤長城,花影倉頡多半是去了玉煌界,如今的劍界與天庭又有什么區(qū)別?你識破又如何?”雨師深知九死異天皇的可怕,雖極力控制著,但,身體還是克制不住的顫抖。這是深入骨髓的畏懼!無月淡淡微笑:“師尊就那么確定嗎?萬一殞神太上還在劍界,你的氣息一旦外泄,一定會被他感應(yīng)到。恕弟子直,師尊修為雖擎至天尊級,但,沒有任何機(jī)會,活著逃出劍界。”“我們畢竟師徒一場,師尊趕緊離開吧,你的行蹤,我不會告訴太上?!本蛻{青絲雪最初的那番話,無月就有理由相信九死異天皇并不確定殞神太上去了玉煌界,心中對其相當(dāng)忌憚。“哈哈!”青絲雪嘴里發(fā)出震耳欲聾的笑聲,似雷鳴,響徹皓月塵心殿。九死異天皇的真身,從青絲雪的神境世界中飄飛出來,身上的黑暗力量渾厚,氣息恐怖,在一瞬間,便將雨師和青絲雪皆壓得趴伏在地。無月笑容收斂,再也沒有先前
的鎮(zhèn)定。九死異天皇敢現(xiàn)身,便說明他有恃無恐,篤定殞神太上不在無定神海。“無月啊縱然你心有七竅,卻始終是本皇的弟子。本皇太了解你,你用符冰封張北澤,便暴露了你內(nèi)心的不自信?!本潘喇愄旎首拷^巍峨的身軀,在黑霧中若隱若現(xiàn),道:“你很清楚,本皇來劍界的目的,你知道自己必死無疑。但張北澤只要什么都不知道,就還能活,所以你用符冰封了他?!薄澳阒灰凑諡閹煹姆愿雷鍪?,為師可以考慮不殺他?!睙o月似失去所有斗志,失魂落魄,苦笑念道:“不愧是活了九世的存在,弟子今天才是真的心服口服了!你是想要我和月神的神魂吧?”無月和月神,在離恨天,竊取了九死異天皇第六世“古之月神”的殘魂。這是九死異天皇的九生九死陰陽道難以圓滿的重要原因!“不止,為師更要九首石人的石首和黑暗神殿?!本潘喇愄旎实馈o月道:“九首石人的石首,早已被煉化,不存于世間?!薄澳銈饔嵶尠浊鋬簛眇┰聣m心殿便是,本皇會親自從她體內(nèi)重新提煉出九首石人的始祖物質(zhì)。對了,也傳訊月神。”九死異天皇道。九首石人石首的部分始祖物質(zhì),就是被白卿兒吸收煉化。沉默半晌,無月道:“我怎么相信你達(dá)成目的后,會放了北澤?”“殺他,對本皇有什么好處?相反你若不聽命行事,本皇不介意,現(xiàn)在就讓他死在你面前。”九死異天皇語氣變得沉冷了許多。無月道:“看來弟子是別無選擇了!”“你千萬別耍小聰明,在絕對的修為差距面前,這只會顯得你太過愚蠢。別拖延時間了,趕緊傳訊?!本潘喇愄旎实馈o月神念傳訊了出去,繼而便是坐回位置上,靜靜等待。她可是知道,問天君敢前往天庭,必是因?yàn)闊o定神海另有強(qiáng)者坐鎮(zhèn)。這個人,大概率是殘燈大師。在識破九死異天皇藏身青絲雪神境世界的那一瞬間,無月就已經(jīng)制定出策略,必須先讓九死異天皇放松警惕,再盡量拖延時間。所以,她故意冰封張北澤,就是想要讓九死異天皇認(rèn)為無定神海沒有強(qiáng)者坐鎮(zhèn),自己已經(jīng)認(rèn)命,只想保住張北澤的性命。青絲雪來到無定神海的消息,一定會傳開。劍界不缺精明之輩,肯定會有人看出其中不合常理之處?!鞍浊鋬簯?yīng)該會有所洞察?!睙o月心中如此想著,但,沒有等來月神和白卿兒,也沒有等來殘燈大師,卻見皓月塵心殿周圍空間的天色快速暗了下來。九死異天皇察覺到危險,九雙眼睛齊齊睜開,冷喝一聲:“來者何人?”空間被封鎖,九死異天皇失去了對外界的感應(yīng)。天地像是被一張黑布蓋住,沒有光亮,黑暗程度便是九死異天皇的黑暗之道都做不到。“不可能!除了黑暗尊主,世間怎么可能有人的黑暗之道造詣在本皇之上?陣法?花影倉頡你竟真沒有去玉煌界?”九死異天皇盡量讓自己保持鎮(zhèn)定,環(huán)視四周,看不見任何事物,包括自己的雙手雙腳。釋放神念和精神力,但剛剛離體,就失去感應(yīng),被黑暗吞噬。原本就在身邊的無月、青絲雪、雨師,好像消失了一般,再也找不到。如此恐怖的修為,堪稱九死異天皇生平僅見,便是黑暗尊主都無法與之相比?!澳愕降资钦l?”九死異天皇心中的恐懼,不由自主滋生?!皣W!”一團(tuán)冥焰,在黑暗中浮現(xiàn)出來,絢爛瑰麗。一道分不出男女老少的聲音,從冥焰中傳出:“異,你可愿臣服?”每一個字,都蘊(yùn)含無窮意志。特別是“臣服”二字念出,猶如一道咒語,壓得九死異天皇體內(nèi)骨骼爆響,直接跪在地上。九死異天皇心境再強(qiáng),這一刻也驚駭萬分,立即叩拜:“拜見冥祖大人!異愿意臣服,萬分愿意?!背粟ぷ妫氩坏絼e的任何人,能可怕到這個地步?!按?
魔神死了,未能活出第二世。你可愿替代他?”冥焰中的聲音道。九死異天皇臉貼在地上,道:“愿為冥祖大人效死命!但當(dāng)今之世,半祖林立,更有始祖出世,異修為低微,怕是難當(dāng)大任?!壁ぱ嬷械穆曇舻溃骸澳愫凸情惲_殺了真理殿主,分尸了蒙戈,張若塵和虛風(fēng)盡不會饒過你們。你必須離開這個世界,才能避開他們的追殺。恰好有一件事,需要你去做,做成之后,我助你破境半祖?!本潘喇愄旎侍宄ぷ娴哪苣?,深吸一口氣,壓制心中的激動情緒,道:“別說一件,便是十件百件,也在所不辭。不過……冥祖大人說的離開這個世界是什么意思呢?”……待黑暗散去,無月恢復(fù)五感,卻再也找不到九死異天皇的蹤跡。月神先一步來到皓月塵心殿。緊接著,白卿兒與閉關(guān)多年的紀(jì)梵心,也一起進(jìn)入殿內(nèi)。看到倒在地上的青絲雪,與被冰封了的張北澤,白卿兒問道:“我已經(jīng)傳音小黑,讓他去請殘燈大師,這里發(fā)生了什么事?”無月陷入百思不得其解的凝思,久久后,道:“九死異天皇來過了!”繼而,她狐疑的盯著白卿兒,道:“你猜到是他來了?”“我只是覺得此事詭異,若猜到他在皓月塵心殿,我怎敢前來?更不敢將梵心一起帶來涉險。”白卿兒探查四方,道:“殘燈大師已經(jīng)先一步前來,將其鎮(zhèn)壓了?”無月回想先前的無盡黑暗,怎么都無法將那股氣息與殘燈大師聯(lián)系在一起,道:“或許是九死異天皇察覺到了危險,或者洞悉了小黑去請殘燈大師的天機(jī),所以,使用黑暗遁法,先一步逃走了!”這個解釋很牽強(qiáng),但已經(jīng)是無月能夠想到的唯一一種可能。……張若塵和虛天趕到真理神殿的時候,這里已經(jīng)匯聚了天庭的諸多神靈?!疤擄L(fēng)盡,你竟敢來天庭?”“啟動天罰神光,誅殺這老怪物?!薄皝砜刺焱サ男υ拞??天庭豈是地獄界神靈能來的地方?”最近一個元會,雙方矛盾雖有緩解,但地獄界的諸天級存在想要進(jìn)入天庭,依舊是不可能的事。虛天披散長發(fā),眼神冷凜,體內(nèi)劍鳴作響。本就怒火攻心、殺意凜冽的他,有些壓不住自己的情緒,準(zhǔn)備將眼前這些聒噪的天庭神靈盡斬。井道人趕了過來,見虛天渾身殺氣,立即喝斥:“沒看見虛風(fēng)盡是和帝塵一起來的嗎?你們信不過他,還信不過帝塵?”“井老二,你給我講清楚,她是真死,還是假死?”虛天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,顯然還抱有一絲幻想。井道人眉頭一皺,自己現(xiàn)在可是天庭的二十諸天之一,怎么還叫他“老二”?太不可面子了!看到虛天頭頂?shù)男?,井道人心中感到好奇,不自覺摸了摸自己頭頂?shù)那嚆~樹,道:“師姐的確是隕落了!”虛天道:“你干什么吃的,你不是在天庭?天庭不是很牛嗎,即有天罰神光,又有天條秩序,連區(qū)區(qū)兩個只敢隱藏在黑暗中的鼠輩都收拾不了?”“鼠輩?”井道人心中委屈得不行,正要解釋?!皾L開,廢物?!碧撎鞊]臂將井道人推開,大步向天庭諸神匯聚最密集的地方走去。虛天身上的殺氣和劍意都太濃厚,所有神靈紛紛讓開一條道,任憑他走到真理殿主的尸身面前。有天庭諸天看不慣虛天的做派,面露冷色,欲要前去攔拒,卻被盤元古神以眼神阻止?!拔羧涨啻耗晟?,我浪蕩你孤高。那年分道揚(yáng)鑣,互罵不得好死。哈哈!總要有人先走,還好,至少都白了頭,不算早夭?!笨粗矍案砂T的尸體,漸漸地,虛天眼中的悲戚和痛苦反而消失不見了,脫下身上的外袍,將尸體蓋上。虛天望著滿目瘡痍的真理神殿,再難看見曾經(jīng)的任何風(fēng)貌,道:“張若塵,幫我找到骨閻羅和九死異天皇的位置,現(xiàn)在就要,立刻,馬上。我虛風(fēng)盡在此立誓,若讓他們好死,我自己便不得好死?!?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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