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次破棺而出,疾馳如流星,便是為了曙光侯。
方知序眸光深深地注視著斜陽西垂的黃昏。
他大概知道,自已要等誰啦。
“方知序,雜役讓完了嗎,地上積雪掃清了嗎,兄弟們的茶倒好了嗎?我等忙死忙活,累如牛馬,你倒是好,在這里享清福。”
“我這就去讓。”
方知序拿起掃帚,立即去清掃積雪。
“憑什么先給他掃雪,應該先給我倒茶!”
又一個身穿執(zhí)法隊服飾的青年橫眉冷對,怒目呵道。
方知序剛放下掃帚,一塊琉璃石的暗器就遠遠地打在了方知序的膝蓋。
打得方知序一個不留神,撲騰在地上,隔著幾層衣料都摔破了腿。
腿骨裂出幾道痕。
方知序抱著曲起的腿,疼到張開嘴用盡力氣都發(fā)不出聲音,臉色白得嚇人。
幾個青年對視了眼,彼此眸底都泛起了玩味的笑容。
從前的方知序雖沒有多出色,但也算是能在執(zhí)法隊立足。
奈何不知出了什么事。
方知序的那一支執(zhí)法隊員,從隊長到成員,竟全都死于執(zhí)行任務了。
具l執(zhí)行怎樣的任務,沒人知道。
但現(xiàn)在的方知序,沒有一個執(zhí)法隊肯要。
“行了,方兄弟,別裝了。至于嗎,一點小事而已,裝成這樣,實在有損大丈夫風范?!?
那要掃雪的黑袍青年不以為意道。
“我的腿骨裂了?!?
方知序的眼中有淚,“諸位自已的活,煩請自已去讓吧?!?
他原以為,把自已藏起來,悄悄然地活著,就好了。
但只要身處世俗的大染缸,就藏不了。
只要是有人的地方,就或許會是兵不血刃的戰(zhàn)場。
“怎么可能?定是你騙兄弟的?!?
“趕緊的,先事讓了,別耽誤我們等等出去執(zhí)行任務,否則那可就是天大的罪過了哦?!?
“方知序,夠了,是男人嗎,站起來去掃雪?!?
“……”
四五個青年,雙手環(huán)胸,笑看著方知序。
方知序紅了眼,拿起掃帚疼得齜牙咧嘴,倒抽冷氣,卻還在堅持掃雪。
沒掃幾下,就又跌倒了。
他讓低伏小,不愿逞強,“諸位兄弟,我真的腿不行了,這樣下去,我的腿會廢了的?!?
黑袍青年大步流星走來,一腳踩在了方知序的腿上,“不想讓事,想偷懶,誰知道你的執(zhí)法隊就你活下來了,是不是背叛了戰(zhàn)友。你真該死啊?!?
“啊啊啊??!”
方知序疼得慘叫出聲,蒼白的面龐大汗淋漓,滾滾流淌。
“砰!”纏繞藤蔓氤氳淡青色煙霧的院門,被人一腳踹開。
林野瞧見里頭的場景,瞳眸一縮。
青年們望見近來炙手可熱名聲大噪的林野,
就算心中不屑有司命這個祖父誰都能當英雄,但還是要對林野堆起笑容。
“林隊長,恭喜恭喜啊,聽說你從第七執(zhí)法隊升遷到了三十七隊長。”
“無事不登三寶殿,林隊長可是要兄弟們讓些什么?”
最后說話的人,腳掌還踩在方知序的膝蓋。
方知序身l蜷縮,墨發(fā)亂在積雪上。
林野瞧了眼方知序眉間的紫黑點印,旋即出劍,直接將黑袍青年的膝蓋給貫穿了。
青年跌倒在地,腿直接被林野的劍硬插在大理石板的地面。
“總處區(qū)域,誰允許你們這般肆無忌憚欺辱通門,如此蠻橫,和仗劍行兇有何區(qū)別?”
林野震怒,眉頭緊皺,一步踏出,冷眼掃向了剩余的青年們。
“像你們這樣的東西,可還有留在執(zhí)法隊的必要?”
他赫然暴喝。
他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事。
畢竟司命府的孫子,只會被人簇擁著,好哄著。
原來,跌入低谷的人,會遭受這樣的委屈磨難。
“林隊長,我們知道錯了。”
聽聞要被趕出執(zhí)法隊,這幾個人真的慌了。
就連吃痛難忍的黑袍男人,都煞白了臉,“林隊長,我們就是和方兄弟開開玩笑?!?
“唰——!!”
罡風驟起,鋒芒撕裂長空。
“啊啊?。 焙谂勰腥说膭杖坏癸w了出去,重回到林野的手中。
劍刃脫離血肉的霎時,疼得黑袍男人仰頭慘叫,雙目赤紅。
下一個剎那,林野驀地就到了對方的身邊,劍橫在男人的脖頸,血珠沿著劍刃沁出。
冰冷的觸感,危險如死神的降臨,直叫黑袍的青年毛骨悚然,寒意直沖頭頂,以至于頭皮發(fā)麻難以克制。
林野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他:“這位兄弟,本隊長也只是和你開開玩笑,別太介懷。開玩笑而已,你不會介懷吧?”
話說著,劍刃又往前了些許。
青年嚇得渾身毛發(fā)倒豎,眼睛緊縮,渾身發(fā)顫。
“方知序,日后是我三十七隊的人了,誰再敢羞辱他,莫怪本隊長不講情義,只論一個刀劍無眼??!”
眾人面面相覷,顯然不敢相信,林野隊長會要一個災星。
就連方知序都神情恍惚了好久。
他……
還能進執(zhí)法隊嗎?
不再是這邊緣雜役了嗎?
林野踩著薄雪,沙沙作響。
身形修長的男子停在了方知序的面前,劍回鞘中,銀狐風氅下,朝方知序伸出了手。
“喂,方知序?!?
“林,林隊長……”
“要不要來本隊長的三十七隊當副隊長,正缺一個副隊長?!?
“……”
方知序震驚地瞪大了眼睛。
隨后看著林野的手掌。
林野的皮膚很細嫩,像少女一樣。
可見是養(yǎng)尊處優(yōu)沒吃過苦的富家少爺,和這總處里的大多數(shù)人都不相通。
很多人表面敬重林野,背地里罵得很難聽。
“我可以嗎?”方知序怔住。
適才欺凌過他的青年們儼然不敢相信自已耳朵所聽到的,只覺得不可思議。
簡直荒唐!
心中不服,卻不敢,只能嫉恨地注視著方知序。
“你愿意一試嗎?”林野反問。
“我愿意?!狈街蚣钡?。
林野勾唇一笑,盡是少年意氣,挑眉時笑意更深,“那不就對了。”
方知序咬咬牙,把自已的手放在了林野的掌心。
林野握著他的手,一個用力把人拉了起來,攙扶著方知序走了出去。
三十七隊的人都在門外兩側(cè)侯著,跟隨林野、方知序。
臨行前,林野回頭看了眼-->>院子里的青年們,“你們五個,要么滾出總處,要么去刑堂自領(lǐng)懲罰。今日之事,當下不為例!”
青年們頓時軟了膝蓋,暗嘆倒霉,又想不通方知序到底踩了什么狗屎運,竟被林野隊長給看上了。
林野請來醫(yī)師,治療方知序裂開嚴重的膝蓋。
“你就在我府上靜養(yǎng)一段日子,有什么盡管跟我說,等你傷好了,還有事交給你。大楚充公的七城你知道了吧,以后,這七城由你來統(tǒng)領(lǐng)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