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萬妖山。
金睛獅皇的萬窟殿中。
一整個(gè)地脈靈髓掏空雕琢而成的大殿中,穹頂垂下千萬條瑩藍(lán)的鐘乳,每一滴墜下的水珠,都在半空便化作了飄散的靈氣光塵。
空氣里浮動(dòng)著草木精魄與陳年酒香混合的、近乎妖異的甜。
“為賀二位王者歸來,略備薄酒!天魔君,請!”
獅皇威武的面容上,盡是對貴客的重視。
完全不似見魯蘇魔王時(shí)那般漠視。
算不上討好,也是帶著十分的尊重。
一方溫潤的黑玉案后,天魔王身姿放松,甚至有些慵懶,與這流光溢彩的妖異殿堂卻奇異地融為一體。
它面前的長案上,錯(cuò)落擺著的,正是妖皇口中的“薄酒”與“野果”。
酒盛在剔透的髓杯中,內(nèi)里如有星云緩緩旋轉(zhuǎn),時(shí)而泛起琥珀金的漣漪,時(shí)而又沉淀為深淵般的墨紫。
只是靜置,那逸散的香氣已讓周遭光線微微扭曲——這是攫取了千載月華與百種妖花魂魄釀成的“醉仙引”。
果則更奇。
幾枚拳頭大小、通體晶瑩如紅玉的“朱焰果”,果皮下竟真有細(xì)小的火焰紋路在游走,觸手微溫。
一旁青碧的“空靈實(shí)”則薄如蟬翼,能隱約看見果核處一點(diǎn)跳動(dòng)的、如同心臟般的幽光。
它們并非簡單地躺在玉盤里,而是被幾縷柔和的妖力承托,微微懸浮。
便是上古神魔時(shí)代,這樣的奇果珍釀也是頂級上神們才能享受的。
在暗黑魔窟,對于妖皇而,這些也是難得的珍品。
此時(shí)卻拿出來招待天魔王了。
“你我無需客套。葉真君的謀劃,你參與了嗎?”天魔王嗤笑。
它隨意的拿起一枚朱焰果,輕輕咬下,神色隨意得就像是在自己家。
獅皇搖頭:“葉真君倒是來過十萬妖山,但他說支持天源計(jì)劃,并且提供了一些陣器的煉制之法。
想必是后來,人族來了魔窟,他改變了想法?!?
天魔王瞇了瞇眼睛:“看來,他最中意的還是人族,神族只是不得已的替代品!”
獅皇反問道:“所以天魔君已經(jīng)肯定,它是從靈界來的老鬼?”
“十有八九。”天魔王淡淡道。
“它是怎么來到魔窟的?跟月極神臺一起墜入?即便如此,這么多年了,它還回得去嗎?萬一……它只是想恢復(fù)往日實(shí)力!”
獅皇顯然知道得也不少。
“你是想問,當(dāng)年我與地魔,到底有沒有找到靈界吧?”
天魔王一杯烈酒倒入口中:“沒有。但我們遇到了有完整意識的煉虛吞魂!”
“……”獅皇沒有說話,但瞳孔猛然一縮,儼然是驚得不輕。
“算了,先不用說那些。此一時(shí)彼一時(shí),如今本王就想看看,葉真君能走到哪一步!說不定會給咱們一個(gè)驚喜呢!”
天魔王心情明顯不錯(cuò)。
“那個(gè)人族,很有些本事在身上!”獅皇若有所指的提醒道。
“魯蘇的本源魔氣回歸后,本王從它記憶里也看到了一些。
算個(gè)人物,不過實(shí)力還差了些。
若非葉真君這出戲,本王想看下去,說不得還真想把他擄回我的天魔谷,仔細(xì)的研究研究他的傳承從何而來。”
天魔王舔了舔嘴唇,閃過些許貪婪之色。
獅皇笑了笑:“龍王也有自己的打算?!?
“那條老蚯蚓,哼……”
天魔王說起龍王就垮臉。
獅皇眼見天魔王明顯對各方勢力情形都一清二楚,便也只點(diǎn)到為止:
“天魔君胸有成竹,吾便放心了。原還擔(dān)心,神族,人族加上一個(gè)龍宮,各有各的盤算,天魔軍不好輕敵……”
這話還沒說完,天魔王就大笑了起來:“那老蚯蚓敢對本王的三十萬天魔軍下手?真不怕本王掀了龍宮?!?
“老蚯蚓頂多就躲在暗處,謀劃些好處。
只神族跟那一個(gè)人,在三十萬天魔軍鐵騎之下,除了連爬帶滾的逃進(jìn)月極神臺,還能如何?”
天魔王嘴角往下耷拉。
人族的確有點(diǎn)本事,不然也殺不了魯蘇。
但也僅僅就有點(diǎn)本事而已。
不是它自大,魔窟之中,能敵它與地魔者,無一二。
龍王算一個(gè),但形單只影,比不了它與地魔連體。
妖皇算半個(gè),但妖魔二族的關(guān)聯(lián)之廣,這老獅子就是失心瘋了,也不會與龍王合作來對付魔族。
人族敢動(dòng)手?吃了熊心豹子膽了?不怕它的鐵拳嘛!
獅皇知曉這天魔王的脾性,雖與地魔是同出先天魔氣的姐弟,但天魔王這個(gè)-->>姐姐,傲嬌又喜奉承。
完全不似地魔那般穩(wěn)重老練。
所以它也就順勢笑著道了句:“天魔君所甚是,區(qū)區(qū)人族,不足為慮……”
話音剛落,突然只見天魔王臉色一變,眼前的黑玉桌臺跟著炸成齏粉:
“可惡!可惡!焉敢如此……”
獅皇知道定是前線出了問題,一大堆“好話”都又咽了回去,嘴角一抽:
“可是需要妖族支援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