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小胖并未回話,只眼淚汪汪地瞧著那團(tuán)黑芒,咕咚一聲跪在了地上,瘋狂磕頭。
“老祖在上,神物有靈,您也定能感受到,我此刻的心情……!”小胖一邊咚咚咚地磕頭,一邊表情真摯地訴說著:“家中二伯,身有舊疾,命不久矣。他待我如父,自我出棺之后,也從未讓我遭受到一丁點(diǎn)人間之苦。”
“小……小子真的不忍他壽元未至,便身殞坐化?!?
“此番前來,就是求神物之靈,能感念到我這份孝心。小子不敢奢望,您能認(rèn)我為主,只想請您跟我出墓……以祖?zhèn)鞯拇蟮乐?,滋養(yǎng)我二伯的隱疾,令其痊愈,好好地過上幾年舒心之日?!?
“若您愿意,任……任何代價,我李虛都愿承受,哪怕粉身碎骨,哪怕燃盡氣血,耗費(fèi)壽元令您蘇醒,我也……無怨無悔?!?
他一邊哭著,一邊叩頭,一邊懇求。
說書人與任也在見到這一幕后,便打心眼里更加喜歡小胖,也敬佩他的這份孝心。
要知道,這李小胖與說書人,還有任也是不一樣的。這兩個貨,一個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,雖然表面上看著只是一位中年人的模樣,但鬼知道他真正存世多久了。而任也雖年齡不大,但卻肯定不是十五六歲的見識和閱歷。都不說他在萬千秘境中的種種際遇,就說他當(dāng)反詐人員的那段經(jīng)歷,就足以讓他顯得比同齡人更加成熟,更加沉穩(wěn)。
但小胖呢?
他卻只是一只被圈禁在籠子里的富貴之鳥,還未曾真正見過天地的遼闊,以及世外桃源外的種種人心險惡,他也真的就只有十五六歲的經(jīng)歷和心性。
所以,他雖然莽撞中帶著聰慧、靈動,且做事兒也夠果斷,但卻總會在一大一小的兩只狐貍面前吃癟。
只不過,他在這個年紀(jì)時,表現(xiàn)出來的擔(dān)當(dāng),孝順,以及性情,那都是非常耀眼的。
他費(fèi)盡千辛萬苦地來到神墓,甚至不惜身犯重案,身處絕境,但卻不是為了自己奪取什么機(jī)緣,而僅僅就只是為了能讓二伯續(xù)命,給自己一個長大孝順的機(jī)會。
或許是這位少年充滿稚嫩,但卻很真摯的話語,徹底打動了那件神物;也或許這東西本就是在等待著什么,總之,它在小胖的不停叩頭之下,陡然間散發(fā)出了一道黑光。
“刷!”
那道黑光,自穹頂之上落下,只照耀在了小胖一人的身上。
一道神光現(xiàn),整座神墓仙宮的虛空,竟都盡數(shù)扭曲了起來。
一陣陣可穿透過去萬古,甚至是穿透未來的虛空之力,在升騰,在激蕩!
那團(tuán)黑光中的神物在蘇醒,靈韻也逐漸變得清晰。
這個驚天動地的異象,完整地覆蓋了整座神墓仙宮的內(nèi)部,一點(diǎn)也不遜色于先前任也得到本源雙眼時的動靜。
“舊主老祖在上,神物顯靈……!”
李小胖見到那束黑光,只照耀著自己身軀之時,便喜極而泣地吼道:“老祖沒有忘了他的后輩!感謝老祖,以后每年今日,我都會燒最好的小紙人給您……!”
“那是一件大道至寶,它……它感知到了后輩的呼喚。”說書人盯著那團(tuán)黑光,輕聲評價了一句。
就在這時,任也卻緩緩搖頭,皺眉道:“我看不是?!?
“什么不是?!”
“不是聽到了呼喚,而是要認(rèn)主了?!比我蚕肫鹆诉^去的很多事情,所以才非常篤定地回了一句。
不遠(yuǎn)處,李小胖激動萬分地站起身,手舞足蹈地沖著那團(tuán)黑光呼喚道:“走……跟我一塊離墓,我們一塊去救二伯!”
“翁!”
話音落,彌漫整座神墓仙宮的虛空之力,竟驟然開始匯聚,如汪洋大海一般滾滾涌來。
“轟,轟?。 ?
道意轟鳴之聲,滾滾作響,無盡的虛空之力,竟開始源源不斷地涌入李小胖的肉身。
說書人表情很是驚訝地看了一眼任也,費(fèi)解道:“老子剛剛都沒看出來,這件大道至寶是想認(rèn)主的,你一條三品野狗,是怎么看出來的?!”
“活得老,不見得懂得多?!比我舶寥换氐溃骸伴]嘴就完事兒了!”
“刷!”
前方,在無盡的虛空之力匯聚時,那李小胖的肉身,竟自行飄浮而起,雙腳離地,迎著頭頂?shù)暮诠舛ァ?
一束仙光,只耀一人之身,這是獨(dú)屬于神傳之子的殊榮。
但對于神傳之子本人而,他在這一刻卻是無比懵逼,無比惶恐的。
李小胖順著光芒升騰而起,表情費(fèi)解且惶恐地“糾正”道:“舊主老祖啊,你是不是搞錯了?。浚。∥业囊馑肌皇钦f……我想要這件神物認(rèn)主,而是要用本源之力救我二伯??!你快放我下來,咱回家再認(rèn)二伯為主,這樣才可以用本源之力滋養(yǎng)他……!”
那團(tuán)黑光毫無回應(yīng),只從四面八方凝聚著虛空之力,且源源不斷地送入李小胖的肉身。
“舊主老祖?在嗎?你在嗎?!”
“你聽明白我的話了嗎?我不想要這神物認(rèn)主??!我要救我二伯!”
“老祖?舊主?你……你是不是老糊涂了?!”
“我最后再給你一次機(jī)會,你快把我放下來!”
“……!”
他在向上飄浮之時,也十分急迫地在呼喚,在吶喊,抵抗意味很強(qiáng)烈。
“轟,轟轟!”
大道轟鳴,虛空之力一刻不停地滋養(yǎng)著李小胖的肉身與神魂。
這李家的虛空傳承有些另類,需繼承者至少入五品后,才可承受大道至寶的威壓與滋養(yǎng),而后開丹田腹鏡,可以肉身踏虛空。
李小胖此刻才是三品境,他本不會在這個時候得到那件神物,至少還要等很久。但今日卻不知怎么了,那神物在明知李小胖的肉身,無法承受住這份機(jī)緣的情況下,還是匯聚了此間的虛空道意,并盡數(shù)融入他的肉身。
虛空之力入體,如同暴風(fēng)一般開始撕裂、崩碎,李小胖的肉身與神魂,令他頓感萬分痛苦。
“?。。?!”
不死殿內(nèi),泛起了殺豬一般的慘嚎聲。
李小胖在那一束黑光中,肉身劇烈抖動,皮肉寸寸皸裂,滿身是血地喊道:“老糊涂!??!我踏馬承受不住這份機(jī)緣,你非選我干什么?!跟我回家……我二伯……我二伯還在等著!”
“不行,以他現(xiàn)在的肉身與神魂,是承受不住這種虛空道意的灌溉的。”說書人眉頭緊鎖,抬手就要干預(yù):“這李家的舊主殘念……也確實(shí)有點(diǎn)老糊涂了?!?
“不用你,我來。”
任也此刻卻秒懂了那神物之靈的“想法”,所以便干脆果斷地擺了擺手,而后緩緩抬起劍指,輕聲道:“灰霧重聚,凝于此人腳下!”
話音落,他便迅速調(diào)動神念。
“呼啦啦!”
不死殿中,那無窮無盡,且在先前退去的迷蒙灰霧,此刻竟在任也的引動下,盡數(shù)涌動著歸來。
灰霧如暴風(fēng)一般匯聚在小胖的雙腳之下,而后升騰著卷起,化無盡靈氣,盡數(shù)灌入了小胖的肉身之中。
說書人眨了眨眼睛,驚喜道:“妙啊,妙??!這吞噬之力,可吞人間萬千大道,那自也可化作人間萬千大道。此刻在你的引動下,詭異與鬼魅盡除,只做純潔的靈力,滋養(yǎng)李小胖的肉身與神魂……這便可讓他在短時間內(nèi),能承受住虛空道意的灌溉?!?
“瑪?shù)拢氵@小子確實(shí)聰慧,竟瞬間就想到了這一層。”
他不由得夸贊了一句。
任也只潛心引動灰霧,心虛的沒有回話。因為只有他自己知道,他在這件事情上其實(shí)是作弊的,只因他看懂了那件神物的來歷,自然也就讀懂了神物之靈的想法。
說白了,若不是李小胖與瞎子一同入墓,且舉止親密無間,那此刻這件神物,是絕對不會提前認(rèn)主,而是至少要等到小胖入五品境。
“呼啦啦!”
果然,在灰霧的滋養(yǎng)下,李小胖的臉上雖然還流露著痛苦的神色,但卻遠(yuǎn)沒有剛才那樣強(qiáng)烈,而是到了可以承受的地步。
過了很久很久,灰霧逐漸散去,而穹頂之上的那一團(tuán)黑光,也變得無比黯淡,直至最終消逝。
在神墓仙宮之中,足足藏了無盡歲月的虛空道意,此刻也盡數(shù)匯聚在小胖的腹內(nèi)丹田之中。
“刷!”
黑光消逝,其內(nèi)包裹的那件神物,也終于露出了本來的面容。
那是一面瞧著極為古樸的古鏡,只懸停在穹頂之上,熠熠發(fā)光,且透著一股難以明的神秘感。那模糊的鏡面,也像是能照耀出上下萬古,種種詭秘之事……
“咕咚!”
異象消散,小胖自半空中墜落而下。
他摔了一個大屁蹲,卻感受不到疼痛,只雙眼閃爍著黑芒,十分無奈道:“我家老祖……肯定是聽不懂人話的?!?
任也笑了笑,輕聲問道:“敢問李兄,這尊古境的名諱是什么?”
李小胖也沒有隱瞞,只坦然道:“大道至寶,虛空:無極鏡?!?
呵,好熟悉的名字啊,好熟悉的胖子啊,好熟悉的見人就送伴手禮丹藥的性情啊……
一切都好熟悉,熟悉到讓小壞王瞬間就想起了一位茍茍嗖嗖的故人。
那位故人也經(jīng)常說:“我其實(shí)很聰明的……!”
……
神墓仙宮外,任也在拿到混沌本源之氣時,也令這墓外大地震動,異象橫生。
等待數(shù)日的趙皓辰,此刻臉色陰沉地背著手,聲音沙啞地說道:“清雪妹妹,我有預(yù)感,那瞎子已經(jīng)拿到了本源之力,而且馬上就要出來了……你速速出墓,讓你我兩家,盯死李錢兩家,確保在瞎子出墓之時,我們不會被任何人打擾……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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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章七千字,還1000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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