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先生大笑著點頭。
“好,既已定下約定,那學(xué)生就先告辭了。”任也抱拳道:“咱們過幾日再見。”
“可?!?
許先生微微回應(yīng)。
不多時,任也率先返回萬象門,而儲道爺則是準(zhǔn)備伺候完白條雞前輩用膳,順便給他講兩個小笑話再走。
傍晚,青禾書院來到了晚課時間,一百余名神通者按時來到學(xué)堂,自行落座。
古潭市被黃嶺宣戰(zhàn)之后,這里的神通者都很緊張,生怕自己遭受到牽連,但任也接下了兩年后的雙皇之戰(zhàn)后,大家就又都恢復(fù)平常了。
人皇應(yīng)戰(zhàn)前,戰(zhàn)爭應(yīng)該是不會開啟的,所以這里的無辜神通者都沒有急著離門,而是趁著即將閉府的時間,在這里多買一買東西,多與同道中人做做交流,順便免費學(xué)習(xí)一下,也好為未來一年半的秘境游歷做準(zhǔn)備。
一百余人落座后。
許先生便換了一身青色長衫,頭戴方巾軟帽,腰桿筆直地走進了學(xué)堂。
他這個人很奇怪,在妻子面前總是彎著腰,在任也面前總是不拘小節(jié)地調(diào)笑,坑錢,偶爾還會露出奸計得逞的模樣。
但他在學(xué)堂時,卻永遠(yuǎn)都是腰桿筆直,衣著整潔,面目嚴(yán)肅的相貌。
許先生一入學(xué)堂,周遭霎時間就安靜了下來。
“先生,今天該講講匠人系的傳承了吧!”有人笑著提議道。
許青宴微微壓了壓手,輕聲道:“匠人系的傳承,稍后再講也不遲。今日開堂,我們先講講生而為人,最基本的品德,品行?!?
一百余位神通者,聽到這話后,都露出了癡呆一般的表情,心說這許先生從來都沒有搞過文人酸腐的那一套,今天怎么突然要上高度了?
很多年紀(jì)較大的神通者,一聽說他要講什么品德品行,全都露出了昏昏欲睡的表情。
許先生并沒有理會大家的反應(yīng),而是放下兩本匠人系的手寫典籍,站在臺上,只自顧自地輕聲道:“何為品德,品行?!若從書中尋,前些時日,我觀過一本詩詞歌賦,其中有一位名家曾有詩道。千錘萬鑿出深山,烈火焚燒若等閑。粉骨碎身全不怕,要留清白在人間。”
學(xué)堂內(nèi)的一眾學(xué)子,聽到這首詩后,都露出了更加茫然的神色,有不少華夏出身的神通者,也在竊竊私語。
“這首詩好熟悉啊?!币晃荒贻p的姑娘輕聲呢喃。
“那踏馬二年級就學(xué)過,能不熟悉嗎?!绷硗庖蝗瞬豢伤甲h地看著許先生,輕道:“先生今天是喝了酒才來的吧?怎么扯上這個了?”
“……!”
眾人議論紛紛,滿臉費解。
“若從市井中尋品德,品行,也有諺語道:得人恩果千年記,得人花戴萬年紅。”許先生搖頭晃腦,步伐沉穩(wěn),也不管別人愿不愿意聽,就是個聲音清晰地講道:“此話是何意呢?!若要掰開揉碎了講……那就是說,做人最基本的品德與品行,就是莫要忘卻別人對自己的幫助,對自己的恩情?!?
“若談恩情,那這世間最大的恩情,就莫過于救命之恩了??!”
“別人救你一命,定要千年銘記,當(dāng)涌泉相報之。不論你的身份有多高,不論能力有多大,只要恩人有求于你,你就不能假裝看不見,不能假裝只閉關(guān),一頓三碗白米飯!”
“此等德行,是生而為人的基礎(chǔ),連路邊三歲的孩子都能知曉?!?
“……!”
一眾學(xué)子目瞪口呆,心說道,就這一句如此直白的諺語,有必要扯這么多閑白嗎?這許先生到底是何意啊。
許先生不理會大家詫異的目光,只微笑道:“好吧,在正式開講匠人系傳承心得之前,大家隨我一同朗讀此諺語,勿要轉(zhuǎn)身便忘?!?
眾人聽到還要朗讀,頓時露出尷尬一批的表情。
一位足有六十歲的老頭,雙眼迷離:“我怎么感覺,我突然年輕了許多?!”
“呵,這句諺語是一年級學(xué)的,能特么不年輕嗎?”
“來,大家一同朗讀?!?
“咳咳,做人要有德行,得人恩果千年記,得人花戴萬年紅?。。?!”
眾人幾乎是捂著臉在吶喊,聲音傳遍了整座青禾學(xué)堂。
“很好,再來一遍……!”許青宴背手喊道。
西院。
儲道爺眼神古怪地喝著米粥,抬頭又看了看旁邊慢條斯理用餐的白條雞前輩。
二人相對沉默,室外傳來了朗朗的“讀書聲”。
“咳咳?!?
儲道爺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聲,自語道:“前輩,我怎么聽……那……那教書先生好像是在拿話點誰呢!”
白條雞前輩微微掃了他一眼,輕聲道:“你不說,老夫可以沒聽到,你說了,老夫就不能聽不到。你這句話……才是在點老夫吧?!”
“……我……我吃飯!”
“嗯,去茅房吃吧?!卑讞l雞前輩勸了一句。
“??!”
儲道爺憋了半天:“……您多吃菜,我一會去勸勸教書先生換個課題?!?
白條雞前輩喝著米粥,抬頭向外凝望了一眼,輕道:“講得蠻好的,人活得久了,反而會忘掉很多世間最樸素的道理……一柄戒尺量天下,一桿神筆繪山河。他的腰桿子,當(dāng)真配得上先生二字。”
儲道爺聽到這話,便聰明地不再多。
……
大約兩個時辰后,任也率領(lǐng)著園區(qū)小隊成員,以及寅虎,儲道爺二人,一同返回了清涼府。
此刻已是亥時,整座清涼府雖然燈火通明,甲士林立,但充斥著入夜的安靜,放眼望去,盡是祥和之景。
“參見懷王殿下?!?
府衙門口,一位看門的老兵,喜上眉梢地行禮。
任也齜牙瞧著他:“辛苦了!”
“殿下客氣。”這位老兵參加過清涼府保衛(wèi)戰(zhàn),曾斷掉一條右腿,算得上是功勛之人,所以黃老爺才派他在此值夜,且每晚只有兩個時辰的崗,但軍餉卻是拿滿的:“我去通知黃老爺?!?
“不用,你歇著,我去突雞檢查一下,看看他生活作風(fēng)上有沒有腐敗。”
任也擺手回了一句,大步流星地就走進了府衙。
沒想到,他剛一入內(nèi),就看見黃老爺正點燈熬油地坐在內(nèi)堂中,輕聲估算著:“瑪?shù)拢?!本老爺什么時候才能財務(wù)自由??!這福地又要錢……簡直坐臺去供都來不及?!?
任也看到這一幕很欣慰啊,帝國的元老就是如此努力:“哈嘍哇,黃哥!”
“刷!”
黃老爺猛然扭頭,并瞬間怔在原地。
他看著幾張熟悉的面孔,呆愣數(shù)秒后,竟揉了揉眼睛:“是金主回來了吧?!”
“沒錯,我正是你的天命之人——朱子貴是也!”任也笑著迎過去,恭敬地抱拳道:“黃老爺辛苦了!”
“不辛苦,不辛苦,你帶錢回來了嗎?”黃老爺猛然起身:“一千萬,一千萬有沒有!”
寅虎和儲道爺看到這一幕,心里都驚愕得一批,心說:“這本地的風(fēng)俗也太奇怪了吧?!這城主回來,第一時間就要被索要錢財?!簡直倒反天罡??!”
“……有外人在,你給我點面子行不行?!”任也無語道:“我都跟說你了,不要帝國的難處展現(xiàn)給尊貴的客戶,要把我們強大之處,頻繁地展示他人?!?
黃老爺微微一愣,偷瞄了一下儲道爺和寅虎,立馬開腔道:“趕緊給我一千萬,咱們?nèi)齻€億星源的差事就算是成了!”
唐風(fēng)一聽這話:“你們聊,我先睡了!”
他已經(jīng)預(yù)感到,自己可能要被宰一刀了,并且也給愛妃和龍首遞了個眼神。
“本宮……也甚是乏累?!睈坼V鴻C智的小眼神:“你們男人談?wù)聝?,本宮就先回去了……!”
“哈哈哈哈哈!!”
就在大家準(zhǔn)備四散而逃時,一陣不知死的笑聲,突然響徹在了門外:“他娘的,老子追著找了遷徙地的兩個城市,卻聽萬象門說你們都回來了,而且正好是前后腳……!”
“哈哈哈,諸位無恥下流之人,你們想沒想我?。 ?
“臥槽,這傻子真是絕了?!碧骑L(fēng)驚訝道:“他是怎么做到不錯過每一次挨宰的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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